渡江......苏离的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声音轻得像片落叶,对面......傈僳寨......
陈启的视线扫过湍急的江面。最近的渡口在三百米开外,几根溜索横跨两岸,在风中微微摇晃。更远处,炊烟从山腰的木屋群升起,隐约可见人影走动。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寨子后方那座陡峭的山峰——山顶笼罩着一团不自然的灰雾,形状像极了他们刚刚摆脱的那只。
能撑住吗?陈启紧了紧缠在苏离腰间的布条。女孩腹部的伤口又开始渗血,蓝血浸透了临时包扎的芭蕉叶,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苏离没有回答。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冰蓝色,额头的龟甲疤痕裂开一道细缝,里面渗出丝丝缕缕的蓝雾,与远处山巅的灰雾遥相呼应。每当山风改变方向,她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地颤抖,像是能感知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身后树林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犬吠声。陈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追兵比预想的来得更快。他摸向腰间的斧头,却抓了个空,这才想起在直升机坠毁时弄丢了铁牛的那把卸岭杖。现在手无寸铁,还带着重伤的苏离,硬拼无异于找死。
他一把抱起苏离,冲向最近的那根溜索。
溜索是用藤条和钢丝绞成的,表面裹着一层滑腻的苔藓。陈启单手抓住生锈的滑轮,另一只手死死搂住苏离。女孩的身体轻得吓人,像是血肉正在被某种力量慢慢抽空,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抓紧......他咬紧牙关,纵身跃入空中。
滑轮与钢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江风裹挟着水雾扑面而来,瞬间打湿了全身。陈启的视线被水汽模糊,只能凭感觉控制速度。溜索在江心处下垂得厉害,两人几乎贴着浪尖飞过,冰凉的江水溅在脸上,带着一股奇特的腥甜味。
水里有东西......苏离突然睁大眼睛,蓝瞳紧缩成针尖大小。
陈启低头看去。浑浊的江水中隐约有个巨大的黑影正在上浮,长度至少十米,形状不像鱼类,反而像是......一条巨蟒?但更诡异的是,黑影表面布满了规则的凸起,像是无数只手在下面蠕动。
滑轮突然卡住了。陈启的身体猛地一顿,差点脱手坠落。他拼命晃动身体,滑轮却纹丝不动。低头检查,才发现钢索上缠着一团黑色的水草——不,不是水草,而是一缕缕头发般细长的黑色线虫,正顺着钢索向他们爬来!
噬运骸的......爪牙......苏离的声音发抖,它在......找我们......
陈启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门形印记在皮肤下疯狂跳动,九条锁链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更可怕的是,印记中央的那扇正在缓缓开启,一股无形的吸力从中涌出,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拉入其中。
不......他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
黑影在江面下改变了方向,直奔他们而来。陈启顾不上多想,用尽全力摇晃溜索。滑轮终于松动,两人险之又险地滑向对岸。黑影在最后一刻扑出水面,激起一人高的浪花——那根本不是生物,而是一团由无数黑色线虫组成的聚合体,表面浮现出模糊的五官,正是佐藤的脸!
陈启的后背重重撞在岸边岩石上。他顾不得疼痛,抱着苏离翻滚到安全地带。回头看去,那团黑虫已经缩回水中,但江面却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涌,更多的黑影从深处浮起,形状各异,但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命感。
快走......苏离挣扎着站起来,它们......上不了岸......
确实,黑影们只在江水中徘徊,没有一只敢靠近岸边。陈启搀着苏离爬上陡坡,身后的犬吠声已经清晰可闻。当他们终于抵达寨子外围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人心头一紧——
寨门紧闭,木墙后站着十几个手持长刀的傈僳汉子。为首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脖子上挂着一串兽骨项链,每块骨头上都刻着与龟甲疤痕相似的符文。老人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接锁定了苏离额头的裂痕。
山鬼......老人举起骨杖,声音沙哑如磨砂,你们......带来了山鬼......
陈启刚要解死,寨墙上突然射下一支箭,深深钉在他脚前。箭杆上缠着一条红布,布上用黑炭画着诡异的眼睛图案,与的形状有七分相似。
一个年轻猎人厉喝,不然下一箭......
阿普爷爷!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木墙后走出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绣有星月图案的蓝布裙,手腕上缠着银铃铛。他们受伤了,少女指着苏离腹部的伤,而且......她的目光落在陈启胸口,突然停住了。
老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当注意到陈启胸口衣服下透出的微光时,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发丘......他喃喃道,语气变得复杂,和......守门人......
寨门在沉默中缓缓开启。老人转身走向寨内,丢下一句话:日落前离开。山鬼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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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小跑过来搀扶苏离:我叫阿月。阿普爷爷是寨里的大毕摩(祭司),他说山鬼最近很躁动,已经吃了三个采药人了。她好奇地打量着苏离的蓝眼睛,你们......不是普通人吧?
陈启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寨子中央的祭坛吸引了——那是个用黑石垒成的圆形平台,中央立着一根刻满符文的木桩,桩顶放着一块残缺的龟甲,与苏离额头的形状惊人地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