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旗归营

滴血惊神阙 岩胜 2901 字 12天前

阿苏单膝跪在血泥之中,头颅高举。赵魄那张凝固着极致惊恐的脸,在火把跳跃的光线下如同地狱恶鬼的图腾。“王爷,世子令,赵魄首级在此,归途已清。” 冰冷的声音穿透黑松林隘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死寂,带着铁铸般的宣告。

项崮笙拄着那柄卷刃崩口、深深插入泥泞的破军重戟,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出破碎风箱般的嘶鸣和浓重的血腥味。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赵魄的头颅上,又缓缓抬起,望向隘口之外那沉沉如墨的黑暗深处。归途已清?不,真正的风暴,在军营,赵元培那条老狗,必定在营中煽风点火,试图颠倒乾坤。

“好,好,好。” 项崮笙连喝三声,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声比一声凄厉,如同垂死雄狮最后的咆哮。“归途已清?老子要清的路,在营里。” 他猛地拔出重戟,戟锋指向大营方向,声音如同刮骨钢刀:“赵元培,陈魁兄弟的血,磐石卫英魂的血,都在等着老子去收账,碧血幽昙是易儿的命,谁敢动歪心思,老子就剜了他的心肝下酒。”

“铁鹞!” 项崮笙的吼声炸裂。

“在!” 其身后一个身披半身精铁札甲、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巨汉应声踏出,手中提着一柄沉重的狼牙棒,棒头尖刺沾满碎肉骨茬。他是项崮笙亲卫“铁壁营”统领,悍勇无双。

“给老子把赵魄的狗头,挂到那杆最高的镇南纛旗旗枪上,一路扛回去,让赵元培老狗,让全营的人都看清楚。”

“喏。” 铁鹞咧嘴,露出森白牙齿,一把抓起旁边一根粗壮旗杆,噗嗤一声将赵魄头颅贯穿,高高举起,那狰狞的头颅在夜风中摇晃,如同最刺目的战利品与警告。

“夜枭!” 项崮笙目光锐利如鹰。

“在。” 一个身形瘦削、几乎融入阴影、眼神却锐利如钩的汉子无声出现,腰间缠着淬毒的飞爪和吹箭。

“带上你的夜眼,前出开路,给我把营门到帅帐的路径,沿途暗桩,全部唤醒,给老子盯死赵元培身边的紫鳞狗,特别是他那个狗头军师公孙羊。”

“遵令!” 夜枭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带着数道更淡的影子,消失在隘口前方的黑暗中。

“凿子!” 项崮笙看向一个敦实如岩石、沉默寡言的汉子,他背负一面巨大的方形铁盾,腰间插着两柄短柄重锤。

“在。” 凿子的声音沉闷如石。

“护住本王两翼,待会儿回营,若有不开眼的狗东西敢拦路…给老子把他们的乌龟壳…凿穿了。”

“是!” 凿子将巨盾往身前一杵,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毒牙…” 项崮笙最后看向一个面色青白、眼神阴鸷、腰间挂满各种皮囊和小罐的瘦高男子。

“王爷。” 毒牙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嘶的阴冷。

“把你那些小玩意准备好。待会儿进了营,赵元培若敢狗急跳墙…给他和他的狗腿子们…好好加个菜。”

“桀桀…属下明白。” 毒牙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腰间的皮囊,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

“哑奴。” 项崮笙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一个如同铁铸般沉默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项崮笙身侧。他全身罩在不起眼的灰袍里,脸上戴着半张冰冷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他没有应声,只是微微躬身,一只手已经稳稳托住了项崮笙几乎脱力的右臂肘弯。他是项崮笙的影子,最后的屏障。

“还能站着的。” 项崮笙环视身后仅存的磐石卫兄弟,然后又对着阿苏几人喊道,声音如同重锤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擦干血,握紧刀,跟老子…堂堂正正地…回营。让那些魑魅魍魉看看,磐石卫…还没死绝。” 他猛地将破军重戟往地上一顿,“走!”

这支由重伤主帅和残兵组成的队伍,裹挟着冲天的杀气与刻骨的仇恨,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踏着隘口堆积如山的尸骸,轰然开拔,铁鹞高举着那杆挑着赵魄头颅的镇南纛旗,走在最前,残破的王旗与狰狞的叛贼头颅,在夜风中猎猎招展,形成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凿子巨盾护在项崮笙左翼,毒牙紧随其后,哑奴如同最稳固的支点,支撑着项崮笙摇摇欲坠的身体。每一步踏下,都带着复仇的烙印。

镇南军大营中军帅帐。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赵元培端坐主位下首,脸色阴沉如水。派往隘口的斥候依旧杳无音信,项崮笙生死未知,赵魄那边也断了联系。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他身边的心腹幕僚公孙羊,山羊胡须微微抖动,低声道:“副帅,事有蹊跷。王爷…恐怕没那么容易死。若其生还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