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甘霖,地受之;天降雷霆,地亦受之。儿臣只知,景昌县是父皇交给儿臣的责任田,儿臣所想的,唯有殚精竭虑,将这片荒地变成沃土,方能不负父皇一番磨砺的苦心。”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认下了自己的“卑微”,又将皇帝的“打压”拔高到了“磨砺”的层次,顺带还表了一番忠心。
“咔嚓。”
朱乾曜手中的金剪,最后一次落下。
他终于停下了动作,缓缓转过身。
他想从这个儿子的脸上看到恐惧,看到怨恨,哪怕是伪装出来的委屈也好。
但他什么都没看到。
只有平静,绝对的平静。
那种平静,不像是认命,更像是一种超脱于棋局之外的淡然。
朱乾曜感觉自己卯足了全力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一团棉花上,空落落的,说不出的憋闷。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快要看不透这个曾经最不起眼的儿子了。
“退下吧。”
朱乾曜挥了挥手,兴致阑珊地转过身,继续摆弄他那盆罗汉松,再也没看朱平安一眼。
无声的交锋,以朱平安的完胜告终。
刚走出御花园的宫门,朱平安便被一名侍女拦住了去路。
是母亲柳婉仪身边的贴身侍女,此刻她脸上满是焦急,压低声音道:“殿下,娘娘让您立刻去一趟坤宁宫,有要事相商!”
坤宁宫内,所有宫人都被屏退。
柳婉仪一把拉住朱平安的手,那双保养得宜的手,此刻却有些冰凉。
她的眼中满是心疼与后怕,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确认他安然无恙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平安,你以为这次是父皇存心要罚你吗?”
柳婉仪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一针见血。
“你错了!”
朱平安心中一动,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柳婉仪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是王家的家主,王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