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庐州码头的青石板上已落满细尘。江面雾气未散,一艘官船破浪而来,船头立着一面绣金飞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陈墨站在码头石阶前,身着月白直裰,衣袖随风轻扬,面上却无半分笑意。他目光扫过那艘缓缓靠岸的船只,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腰间青铜腰牌上的纹路。腰牌内侧藏着一粒金穗稻种子,此刻被体温焐得微微发烫。
“来了。”柳如烟低声在身后道,声音极轻,几乎与江风融为一体。
陈墨点了点头,缓步向前,迎向即将踏下舷梯的钦差一行人。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身着绯红官袍的中年男子率先现身,面容清瘦,眼神却锐利如刀。
“下官陈墨,恭迎大人。”他拱手行礼,语气温和却不卑不亢。
钦差微微颔首,目光在陈墨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迈步踏上码头。其后几名随从紧随而下,皆是身形挺拔、步伐沉稳之辈,唯有一人身着灰袍,帽檐压得极低,动作间却透着一丝刻意掩饰的拘谨。
陈墨不动声色地看了那人一眼,心中已有计较。他转身引路,口中寒暄:“庐州虽小,然民风淳朴,今日能迎大人驾临,实乃地方之幸。”
钦差含笑应和,两人并肩而行,谈笑自若。然而陈墨的余光始终留意着那名灰袍人的一举一动——他的靴底沾着一层暗红色泥渍,那是李氏商队运货船专用涂料的痕迹。
夜深,书房烛火摇曳,苏婉娘伏案整理账目,朱笔轻点纸面,沙沙作响。窗外传来巡更梆子声,三更已过,庭院寂静无声。
她将最后一张账页归档,轻轻合上封皮,正欲起身添茶,忽觉空气中飘来一丝异样的焦味。她皱眉起身,推门而出,只见走廊尽头隐隐有火光闪烁。
“走水了!”一声惊呼划破夜空。
她心头一震,转身冲回房内,抓起放在桌角的铜铃,用力一拉,铃声急促响起。不多时,数名家仆提着水桶奔来,但火势已蔓延至书架,浓烟滚滚,热浪扑面。
“账册!”苏婉娘厉声道,不顾灼热,冲入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