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指尖轻叩桌面,节奏沉稳。他取出腰牌,将种子收回夹层,另取一粒普通稻谷换入显眼位置。随即低声下令:“让楚红袖准备旧冶铁坊地窖机关,铃铛挂于入口第三根梁柱。完颜玉那边,调换火漆印模的事,今夜必须办妥。”
柳如烟点头欲退,陈墨忽又开口:“那仆从回程时,可曾绕道?”
“绕了。”耶律楚楚接话,“经南巷贫户区,停在一户塌檐屋前,与人低语数句,似在交接物件。”
陈墨眸光一凝:“查那户人家底细,但勿惊动。此人若为中转信使,背后必有据点。”
夜宴设于盐场主厅。
火盆燃着松枝,噼啪作响。访客坐于上首,神色从容。陈墨举杯相敬,酒过三巡,忽以袖掩唇,低咳两声,面色微醺。
“实不相瞒……”他声音略哑,“旧冶铁坊地窖已储新制火药三千斤,三日后启运,直供巢湖水军。此事除我之外,尚无第三人知晓。”
访客执杯的手微顿,随即笑道:“少主信任,令人感佩。”
陈墨仰头饮尽,踉跄起身,扶案笑道:“北地若有意合作……不妨等我扫平边患……再来详谈……”话未说完,已由仆从搀扶离去。
三更。
访客房中,烛火摇曳。他从怀中取出信笺,疾书数行,封入信封,火漆印按下狼首衔月。窗外,追风隼悄然掠过屋脊,影子投在窗纸一瞬,又消失不见。
次日清晨,访客辞行。
陈墨亲送至盐场大门,神色清明,毫无醉态。他递上一匣新制盐砖:“此为试产‘雪晶盐’,请代我致意贵主,愿共谋大业。”
访客接过,拱手称谢。转身登马时,袖口微动,一粒黑色盐晶滑落,嵌入门槛缝隙。柳如烟目不转睛,待马蹄远去,悄然俯身拾起。
陈墨立于门内,目光沉静。他招手,召来盐场八名管事。
“昨夜有客,携狼头玉佩,入我厅堂。”他摊开掌心,半枚残玉静静躺着,“此物出自突厥军中,非商旅所能持有。敌已入腹心,杀一人易,断其耳目难。”
众人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