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抬眼。
“水里有黑粉,是煅烧过的骨粉混砒霜,长期饮用,伤肝损肾。银簪验出三重毒素,其中一种,和二狗子娘吃的药一致。”
陈墨手指缓缓收紧,稻种被压进掌心,留下浅痕。
“李家断药,是逼他反水。井里下毒,是想让牲口先死,再说是稻种招灾。”他声音极冷,“他们不只想毁田,还想毁信。”
楚红袖将一张图纸推过来:“我在东仓四周埋了声引器,若有人夜探,可录其声。另在码头设了竹哨,磷粉标记,夜里可见微光。”
陈墨点头:“让慕容雪带兵巡南渠,白天走,夜里歇。胡万三的船,子时靠岸,亮灯两刻即离。”
“你呢?”
“我去西田。”他站起身,“火油埋点有规律,三处罐位连起来,是北斗形状。他们按图行事,下一次,该轮到南田了。”
夜半,陈墨独行于焦土之上。风仍带余烬味,脚踩下去,灰中偶有火星闪起。他蹲在第一只陶罐原位,用匕首划开土层,翻出一块烧裂的石板。石板背面,赫然刻着细小符号——短三长一,与突厥信标频率一致。
他正欲收刀,远处田埂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他不动,只将手按在腰间青铜腰牌上。
来人走近,是柳如烟。
“醉仙楼的人散了。”她低声道,“李承恩喝多了,说:‘火油只是开胃菜,东仓那批货,得用冰刃开路。’”
陈墨缓缓起身。
“冰刃……是赵明远的手段。”
“他们联手了。”柳如烟声音微颤,“士族出火油,官府出杀手,突厥人在旁盯着收成。”
陈墨将石板收入怀中,目光投向南面黑沉的田野。
“那就让他们都来。”他低声说,“东仓是饵,南田是网,西田的灰——是祭旗。”
他转身朝工坊走去,脚步沉稳。柳如烟跟上,忽见他左手紧握,指缝渗出血丝。
“你受伤了?”
陈墨未答,只摊开手掌。一粒金穗稻种嵌在血肉中,种皮已裂,露出嫩白芽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