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嘶吼出来，压抑已久的怒火、委屈、还有那被强行扭曲情感的痛苦，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强大的精神力不受控制地溢散开来，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在嗡鸣，墙壁上的金属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细碎声响。

安凉被他骤然爆发的力量震慑，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四肢百骸。

“不是的……我……”她徒劳地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所有的言语在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不是什么？”林七夜打断她，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怀疑自己的骨头是否已经出现了裂痕，“不是处心积虑？不是把我当成你回家的工具？！”

他盯着她，眼眶红得骇人，那里面除了疯狂，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她自己也一同焚毁的痛苦。

“你教我靠近她，关心她，保护她……你让我以为，那种因你指引而产生的、对特定对象的责任感，就是爱情。”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迷茫和偏执，“我做到了，安凉。我按你教的，去‘爱’她了。我给了她承诺，给了她婚礼……可为什么……”

他的额头抵上她的，呼吸交织，气息滚烫。

“为什么当我站在她身边，想着的却是你躲在人群后，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为什么当我握着她的手，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你递给我水时，指尖那细微的颤抖？”

“你告诉我……”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哀求，和不容置疑的强势，“你告诉我，现在这一切该怎么办？这颗因为你而变得混乱、变得不受控制的心……我该怎么把它纠正回你设定的轨道？！”

安凉彻底僵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林七夜。脆弱，疯狂，固执，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伤痕累累却依旧露出獠牙的野兽。他所有的指控都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将她那些自以为隐蔽的心思，那些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晦暗不明的情绪，血淋淋地剖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解释？否认？还是承认？

在她混乱的思绪中，林七夜却缓缓直起了身体。他眼底那些汹涌的情绪似乎在瞬间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只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不安的平静。

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甚至替她理了理被他弄皱的衣领，动作轻柔得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