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厂衙署,范宏早已等候多时。他屏退左右,低声问道:“督主今日之举,可是为全身而退?”
亦失哈看了范宏一眼,摇头道:“若为自保,大可急流勇退,何必如此大张旗鼓?我之所为,是为东厂寻一条长治久安之路。”
他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棵老槐树:“树大招风。东厂这些年来,权力日重,早已成为众矢之的。若不知收敛,迟早会重蹈前朝覆辙。”
范宏若有所思:“所以督主是要以退为进?”
“非也。”亦失哈正色道,“是真退,非假退。我希望东厂将来能成为一个特殊的机构,只在社稷危难时出手,平日则隐于幕后。如此,方能长久。”
接下来的数月,亦失哈开始了有条不紊的权力移交。他亲自与锦衣卫指挥使赛哈智、刑部尚书金纯、左都御史顾佐会商,制定了详细的移交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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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这日,刑部派人来接收卷宗,一名年轻的主事态度倨傲,对东厂番子呼来喝去。程洛气愤不过,与之争执起来。
“你们东厂霸占这些案件多年,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摆什么架子!”那主事口出狂言。
程洛大怒:“若非我们东厂,这些案子早就石沉大海!你们刑部...”
“程洛!”亦失哈闻声出来,制止了争执。他对那主事温言道,“年轻人火气大些也是常情。这些卷宗都已整理妥当,请点收。”
那主事见亦失哈亲自出面,这才收敛了些,带着卷宗离去。
程洛愤愤不平:“督主,何须对他们如此客气?这些文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亦失哈平静地说:“既然决定放手,就要放得彻底。些许意气之争,何必放在心上。”
然而,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宣德六年春,京城发生一起大案:多名官员涉嫌在漕运中贪污,数额巨大。刑部接手后,查了月余却毫无进展。
一日深夜,金纯亲自来访东厂衙署。
“亦公公,下官实在是束手无策了。”金纯面带愧色,“漕运案牵涉太广,涉案官员互相包庇,刑部查案处处受阻。”
亦失哈沉吟道:“此案确实棘手。但既已移交刑部,东厂不便再插手。”
金纯急道:“可是若无东厂之助,此案恐将不了了之。那些贪官更加肆无忌惮啊!”
范宏在旁插话:“督主,可否破例一次?待此案了结后再...”
亦失哈抬手制止:“制度既立,便不可轻破。不过...”他思索片刻,“东厂虽不能直接查案,但可以提供一些过去的卷宗供刑部参考。另外,可派几名熟悉漕运事务的番子,以刑部名义协助调查。”
金纯大喜:“如此甚好!多谢亦公公!”
送走金纯后,范宏不解:“督主既答应相助,为何不直接接手?”
亦失哈意味深长地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东厂终将退出,必须让各衙门学会独立办案。”
在东厂的暗中协助下,漕运案很快取得突破。金纯这次学乖了,亲自带着破案的好消息来向亦失哈致谢。
“亦公公教导有方,下官受益匪浅。”金纯由衷道。
亦失哈微笑:“金大人过谦了。刑部本就人才济济,只是以往太过依赖东厂而已。”
漕运案的成功破获,让朝中大臣对亦失哈的改革刮目相看。原本质疑的声音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敬佩。
然而,亦失哈心中明白,最艰难的一步还在后面——如何让宣宗接受东厂权力受限的现实。
这日,宣宗在文华殿召见亦失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