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兵部值房内,阳光透过窗格,在地面上投下整齐的光斑。余子俊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份涉案官员名单,眉头微蹙:“陈钺致仕还乡了?”
“回尚书大人,是。”一旁的郎中躬身回道,“陈大人三日前就已收拾好行装离京,据说走得极为匆忙,连同僚的送别宴都未曾参加。”
余子俊拿起笔,在陈钺的名字上重重划去,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算他知机,提前跑路,倒是能保得一命。其余涉案的将佐,皆按律议处,一个都不能放过。”
“那韦瑛...他的案子已经审定,陛下有何旨意?”郎中小心翼翼地问道。
“明日西市处决。”余子俊合上卷宗,语气冰冷,“陛下特意吩咐,要让京城百姓前来观看,以儆效尤,让所有人都知道,依附权阉、为非作歹的下场。”
郎中应声退下,值房内只剩下余子俊一人,他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场清算,终于快要结束了。
翌日午时,西市刑场周围人山人海,百姓们摩肩接踵,议论纷纷,不少人带着鸡蛋、烂菜叶,皆是来唾骂韦瑛的。韦瑛被两名衙役押上刑场,身上的囚服早已被汗水和尘土弄脏,头发散乱,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带着一股疯狂的笑意。
当他看到监斩官时,突然挣脱衙役的束缚,对着监斩官狂笑起来,声音嘶哑:“告诉汪直,我韦瑛先走一步,在下面等他!他迟早也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监斩官神色冷漠,不为所动,举起手中的令牌,高声道:“时辰到,行刑!”
刽子手早已蓄势待发,听到指令,猛地挥下手中的长刀,刀光闪过,鲜血飞溅而出,溅上了旁边的“肃静”木牌,殷红的血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周围的百姓们爆发出一阵欢呼,纷纷将手中的鸡蛋、烂菜叶扔向韦瑛的尸体,宣泄着心中的怨恨。
同一时刻,大同镇守府内,汪直正坐在书房里,手中捧着一份刚从京城送来的兵部文书。文书上的字迹清晰可辨:“查参将张锐等十二人阿附汪直,结党营私,即日革职,发回原籍听候处置。”
汪直看完文书,平静地将其放在案上,缓缓起身,走到院中。庭院里的草木早已枯黄,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向远方。亲兵统领见状,连忙跪地泣告:“督主,朝廷已经调走了咱们大半的兵马,如今府中只剩下不足两千亲兵,咱们怕是...怕是难以立足了。”
“知道了。”汪直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望着枯树上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落叶,轻声吩咐道,“把本督的蟒袍收起来吧,以后用不上了。”
亲兵统领闻言,哭得更加伤心,却不敢违抗,只得起身退下,去收拾那件象征着汪直昔日权势的蟒袍。
汪直站在院中,望着南方京城的方向,眼神复杂,有不甘,有落寞,却唯独没有了往日的锋芒。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已经彻底结束了。
与此同时,京城的司礼监内,怀恩正翻阅着各地送来的奏报,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王越被削爵,戴缙被擒,吴绶被发配,韦瑛被处决,汪直的党羽或被革职,或被流放,星散四方,再也无法构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