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缙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跌落在地,碎裂的瓷片溅起茶水,打湿了他的衣袍。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望去,只见刑部尚书杜铭身着绯色官服,手持圣旨,正带着一众衙役闯进院子,神色威严。
“戴都给事中,别来无恙。”杜铭径直走到书房门口,目光如炬,亮出手中的圣旨,“陛下有旨,查你谄附权阉,紊乱朝纲,即刻拿下审问,你可知罪?”
“下官...下官不知何罪之有...”戴缙双腿发软,声音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不知?”杜铭冷笑一声,挥了挥手,身后的衙役立即呈上一本账册,“成化十五年,你是否收受汪直纹银千两,为其弹劾兵部尚书马文升?这本账册上记载得清清楚楚,这千两白银可是入了你府中的私库,并非什么汪直强塞给你的吧?”
戴缙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这时,一个小吏匆匆跑来,在杜铭耳边低语了几句。杜铭听完,满意地点点头,转向戴缙:“此外,在你书房的暗格中,搜出西厂密信三封,皆是你与汪直互通消息、商议如何排挤异己的铁证。来人,革去他的官服,押回刑部审讯!”
衙役们一拥而上,摘掉戴缙的官帽,剥去他的朝服,拖着他向外走去。戴缙挣扎着,口中不断喊着“冤枉”,却无人理会。
未时,诏狱刑房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霉味。吴绶被粗重的铁链锁在刑架上,手腕和脚踝处的皮肤已被磨得血肉模糊,脸上满是伤痕,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水。对面,新任东厂提督陈准身着便服,悠然地坐在一张木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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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千户,事到如今,你若是肯招供,说出你与汪直的所有勾结之事,或许还能留条活路,不至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陈准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压力。
吴绶猛地啐出一口血水,眼神桀骜:“我吴绶一生效忠的是皇上,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朝廷,何来招供一说?”
“皇上?”陈准轻笑一声,起身走到吴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你为何帮韦瑛伪造杨晔的供词,将其诬陷致死?又为何私放汪直的死囚,助其逃脱律法制裁?这些难道也是为了皇上,为了朝廷?”
“你有何证据?”吴绶咬牙反驳,心中却已泛起一丝慌乱。
陈准拍了拍手,两名狱卒立即押上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那男子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恐惧,正是西厂文书房的小吏。“认得他吗?西厂文书房的小吏李四。你每夜偷抄宫中奏本,秘密送往大同汪直手中,都是经他之手传递的,他如今已经全部招认了。”
吴绶闭上眼睛,不再言语,试图用沉默抵抗。陈准凑近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告诉你一个消息,汪直已经认了,他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你身上,说一切都是你擅自做主,与他无关。你还要为他硬扛吗?”
“不可能!”吴绶猛地睁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督主绝不会这么做!他待我恩重如山,怎会...”
话一出口,他便知自己中计,脸上瞬间血色尽失。陈准满意地直起身,对着身旁的录供吏道:“录供。吴绶勾结汪直,伪造供词,私放死囚,罪证确凿,发配铁岭卫充军,永世不得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