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马监的日子,刘瑾像一块干燥的海绵,拼命吸收着一切能接触到的东西。他不仅偷学骑射,更留心观察御马监的运作。他注意到,哪位将军来领马时,管事太监会格外巴结;哪匹贡马特别受陛下青睐,照料起来需要万分小心;甚至宫里侍卫轮值时,哪些人是御马监太监可以直接调派的,他都默默记在心里。
他开始有意识地接近张永。张永性子活络,消息灵通,虽然地位不高,但似乎认识不少在各监司跑腿的小内侍。刘瑾常常把自己省下来的、稍微好一点的吃食分给张永,或者在他当值偷懒时,默默帮他做完分内的活计。起初张永还觉得这小子有点傻,后来渐渐发现刘瑾机灵过人,学东西快,而且嘴巴严,便也乐意与他交往,时常跟他分享些宫里流传的、真真假假的消息。
“看见没?”一次,张永偷偷指着远处一个穿着绯色袍服、被几个小太监簇拥着走过的中年宦官,低声对刘瑾说,“那就是司礼监随堂李公公,听说最近很得老祖宗(指司礼监掌印太监)赏识,批红都能沾上边了。啧啧,那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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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顺着方向望去,将那绯袍宦官的身形、步态、以及周围人谄媚的神情牢牢刻在脑海里。他低声问:“张哥,司礼监……比御马监威风多了吧?”
“废话!”张永嗤笑一声,“那可是内廷第一署,代皇上批答奏章,发谕旨!咱们御马监,说白了就是养马、管点兵将的粗人。不过……”他压低了声音,“也别小看了咱们这儿,宫里宫外的安危,可都指着御马监的兵符和勇士营呢。真要乱起来,谁握着刀把子,谁才是爷!”
刘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明白了,权力有不同的形态,笔杆子能杀人,刀把子同样能,甚至更直接。他偷偷练习骑射的决心更加坚定。
一天傍晚,刘瑾照例在偏僻处练习空手拉弓的动作,反复锤炼臂力和稳定性。张永不知何时溜达过来,抱着手臂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你小子,还真把这当回事了?咱们这种人,学这些有什么用?难道还想上阵杀敌,封侯拜将不成?”
刘瑾停下动作,擦了把汗,喘着气回答:“张哥,多一样本事,总不是坏事。万一……万一哪天用上了呢?就算用不上,强身健体也好。”他没有说出心底真实的想法——他渴望的,是那种能掌控自身命运、甚至掌控他人命运的力量,而这力量,与骑射、与兵权隐隐相连。
张永摇了摇头,似乎觉得他不可理喻,但也没再嘲笑,反而走过去,纠正了他一个发力姿势:“腰腹要用劲,光靠胳膊不行。看,这样……”他虽然武艺不精,但毕竟在御马监待得久,耳濡目染,比刘瑾自己瞎琢磨强点。
刘瑾认真地学着,感受着发力点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