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两地书,断肠人

“肖霄同志,请你谈谈对刚才那段话的理解。”队长的声音突然响起。

肖霄猛地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他慌乱地站起来,根本不知道刚才队长说了什么。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

“我...我认为我们要深刻领会精神,落实到实际行动中...”他支支吾吾地说。

队长不满地皱起眉头,“肖霄同志,政治学习不认真,思想就会滑坡!今晚写一份检讨交上来!”

肖霄低下头,羞愧难当。更让他难受的是,他注意到李红梅正用担忧而同情的目光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没有她,你连学习都专心不了”。

会后,肖霄被队长留下来单独谈话。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东北汉子,平时对知青们还算照顾,但最讨厌他们在政治学习上开小差。

“肖霄啊,我知道你惦记上海的对象,”队长语重心长地说,“但咱们来到这里,就是要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你不能整天魂不守舍的!”

肖霄低着头,“队长,我知道错了。”

队长叹了口气,“你也别太担心了。上海来的信慢,这大雪封山的,邮件不通很正常。我媳妇儿去年这时候给我来信,两个月才到!”

回到宿舍,肖霄拿出信纸写检讨,但写了几行就写不下去了。他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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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李卫东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一边,“我打听到个消息,说不定能帮你。”

肖霄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听说公社邮电所有个工作人员下个月要去县里开会,可以帮忙带信寄出去。这样就不用等邮递员来了,信能早点到上海。”

肖霄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什么时候?我再去写一封!”

李卫东按住激动的他,“下个月五号。你别急,有时间好好写。”

这一夜,肖霄又一次在煤油灯下写信。这一次,他写得更加恳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和质疑。

“晨,如果你还爱我,如果你还在乎我们的感情,就给我写封信吧。哪怕只有几个字,告诉我你安好。这样的沉默让我害怕,让我开始怀疑我们的约定是否还作数...”

写到这里,他的笔停顿了。他不该这么写的,这像是在责备苏晨。可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慌和失落。三个月没有她的亲笔信,这太不正常了。

他又想起母亲信中的那句话:“苏晨母女安好”。“母女”这个称呼让他隐隐觉得奇怪,母亲以前都是说“苏晨和她母亲”的。难道只是笔误?

肖霄甩甩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重新拿过一张信纸,决定重写。这次,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但字里行间仍然透露出不安和渴望。

信写完时,已是凌晨。肖霄轻轻推开宿舍门,走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雪已经停了,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清冷的光辉。远处,黑黢黢的白桦林静立在寒夜中,像是沉默的守望者。

他突然想起离开上海前那个夜晚,他和苏晨在外滩的约定。黄浦江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泪光。

“不管时代怎么变,我们都要在一起。”她当时这么说,声音轻柔却坚定。

可是现在,连一封信都成了奢望。时代的变化比他们想象的要猛烈得多,千山万水的距离比他们预计的要遥远得多。

“晨,你到底怎么了?”肖霄对着南方的天空喃喃自语,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他不知道的是,在同一片月光下,远在上海的苏晨正抱着他们的女儿,望着窗外同样的月亮,泪水无声地滑落。她写好的信堆了厚厚一沓,却因为母亲的阻挠和地址的变动,永远无法寄到爱人的手中。

命运就这样开着残酷的玩笑,让两个相爱的人近在咫尺般思念,却远在天涯般无法相连。而误解的种子,已经在肖霄心中悄悄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