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丧礼如期而至。
并没有大操大办,同样也没有吹吹打打。
一切从简。
安竹山庄内里,一片素白。
往日里的欢声笑语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自发形成的静谧。
前来吊唁之人,络绎不绝。
有山庄当中受过老夫人恩惠的庄户,亦有听闻消息,自汴梁城中赶来的陈安故旧。
众人来往来来往往,各自在灵堂前自上了一炷香。
鞠躬一拜,聊表心意。
死者已死,这一切也不过都是做给活着的人看的罢了。
陈安一身孝服,立于灵前,神色里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冰冷。
他并未流泪,亦无太多悲戚。
只是静静看着那口冰冷的棺椁,仿佛是要将祖母的音容笑貌,尽数铭刻于心底最深处。
......
又是数日之后,丧事已了。
整日车马往来络绎不绝的山庄,复又归于了往日的宁静。
后山,一处风水极佳的向阳坡地。
一座小小的坟堆,悄然立于此地。
没有奢华的陵寝,亦无繁复的碑文。
唯有一块由上好青石打磨而成的墓碑,静静矗立。
其上,以一手温润内敛的笔锋,书就几行小字——
先妣李氏之墓。
不孝孙,陈安,立。
吊唁的人早已散去,唯余下几个亲近之人,依旧立于坟前,久久不散。
便在此时,山下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多时,便见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自山道之上,踉跄而来。
来人一身风霜,面容憔悴,不是旁人,正是那自蜀中星夜兼程,赶回来的李秉。
他望着眼前那座小小的坟堆,就在宦海沉浮练就出来了一个坚硬心肠,此刻终还是难以抑制的泛起了几分湿润。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母亲...孩儿...孩儿不孝!”
一声悲呼,道不尽的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伤痛。
......
半个时辰之后,坟前。
焰火逐渐消散,纸钱贡品带着生者对于死者的祝福化作灰尘飘向未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