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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桑府地窖却是酒气熏天。桑哥捏碎手中密报,羊脂玉扳指在信笺上碾出深痕:神火飞鸦他阴鸷的目光扫过在座五位兵曹主事,诸君可记得元佑三年军饷案?若不想那些旧账出现在都察院,明日朝会便该知道如何奏对。说着将三枚鎏金符牌掷于案上,。
重阳节的晨钟尚未敲响,八百里加急已冲破宫门。辰雁亭摔碎茶盏,碎瓷深深扎进传令官的手背:好个忠勇伯!竟敢私启太祖地宫取用秘铁?丹陛之下,十二名御史捧着联名弹劾奏章跪成血色扇形。,林衍改良的旋风炮设计图与地宫禁纹完美重合,唯有图帖睦尔认出那批注字迹是二十年前兵部旧档的誊抄。
寒露那日,赤鳞卫的玄甲堵住了伯府所有出口。图帖睦尔在演武场缓缓擦拭祖传陌刀,刀刃映出林衍坦然的面容:殿下可愿信我?他忽然将刀柄重重顿地,震开暗格里尘封的太祖遗诏——泛黄绢帛上,特许持龙纹虎符者急变创新的御笔如蛟龙破云。两人目光在晨光中交汇,檐角铜铃忽作响彻九声。
第五节:危机的化解与成长
林衍和图帖睦尔在烛火摇曳的军机堂内反复推演至深夜,最终决定主动向辰雁亭说明情况。翌日天未亮,两人便带着用锦缎包裹的改良版神火飞鸦模型及十二卷以桑皮纸装帧的技术图册,乘着覆有玄色帷幕的马车赶往京城。朝会时分,太和殿蟠龙金柱下,林衍将装配着鎏金齿轮的标准化零件样本呈于鎏金托盘,指尖划过牛皮图纸上的朱砂批注,向端坐在九龙髹金宝座上的辰雁亭详细禀告:自天枢院设立以来,臣等以《考工记》为本,参详波斯火器图谱,经二十七次锻铁试验,终得这套可互换的制式零件。
林衍抬手示意侍卫抬入殿中的青铜沙盘,将掌心大小的铜制飞鸦置于轨道,但见硝石引线燃尽,飞鸦竟沿轨道滑翔三丈有余。陛下明鉴,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回响,这套标准化制式,可使陌刀环首误差不过毫厘,弩机望山刻度精准如晷仪。若推行各道军器监,三年内可省银百万两。说着从怀中取出火漆封存的密折,此乃改良版神火飞鸦的《军器则例》,其中锻铁温度精确到炉火纯青时的五百二十度,淬火时辰需配合刻漏校准。
辰雁亭凝视着沙盘中仍在冒烟的铜雀残骸,修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龙纹玉坠。晨光透过雕花槅扇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恍如当年亲征时在军帐中研判沙盘的神情。侍立在侧的秉笔太监看见帝王眼中闪过一丝鹰隼般锐利的光——那是对强兵利器的渴求,亦是察觉到权力平衡将破的警觉。
传旨,辰雁亭忽然挥动玄色织金袖袍,惊得殿角青铜仙鹤香炉青烟一颤,着将作监在五军都督府设军器标准化衙门,林卿擢升军器少监,专司各道武库改制。他转头看向面色发白的桑哥,指尖轻叩案上弹劾奏章,至于这些机事不密则害成的谏言...玉扳指与紫檀木相击的脆响令群臣屏息,朕记得《唐律疏议》里对诬告反坐是怎么写的?
三个月后,林衍站在扩建后的军器监天工院内,望着流水线上鱼贯而出的制式弩机组件。晨雾中,新栽的梧桐树已抽出鹅黄嫩芽,图帖睦尔正带着三十名匠户子弟背诵新编的《军器营造法式》。那些曾经暗中作梗的世家子弟,如今也不得不跟着背诵凡榫卯误差逾一黍者,罚俸半月的条款。林衍轻抚腰间新赐的银鱼符,终于读懂那日朝会上帝王眼中转瞬即逝的犹豫——改革从来不是技术的较量,而是与旧秩序争夺时间的战争。
图帖睦尔抱来新制的百炼钢甲片,阳光下甲片边缘的云雷纹竟分毫不差。两人相视一笑,想起离京那日辰雁亭特赐的饯行酒——白玉杯底暗刻的藏器于身四字,此刻在兵器淬火的叮当声中愈发清晰。匠作院东侧新起的藏书楼里,那卷曾被桑哥派人篡改的《武经总要》,如今正与西洋自鸣钟的齿轮装置并排陈列,等待着下一个黎明到来时,被求知的学徒同时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