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事呵呵一笑,摆摆手:“罗都尉言重了。北莽狼子野心,与我墨羽何干?至于算计……做生意嘛,总要知己知彼,方能长久。东家对二位的能力十分欣赏,尤其是罗都尉的‘巧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窝蜂’,还有那能在马背上开火的短铳,着实令人惊叹。”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东家的耐心是有限的。一个月之期将至,那二十支‘连珠铳’,不知进度如何?东家还等着验货呢。”
图穷匕见!
他用陈五赵七的消失和留下的“证据”,彻底撕破了那层虚伪的合作面纱。他在告诉我们,我们的底牌被他看穿,我们的挣扎在他眼里如同笑话。现在,要么乖乖交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和技术,要么,就等着承受他们和北莽,甚至可能加上朝廷的雷霆之怒。
沈炼胸膛剧烈起伏,伤口处的绷带又开始渗血。韩墨捻着胡须的手停在半空,脸色灰败。石柱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爆响。侯青和周围的士兵,手都按在了刀柄上,杀气弥漫。
钱管事仿佛没有感觉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像是在等待一个早已注定的答案。
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笑脸,看着木箱里那刺眼的对比图,看着空荡荡的床铺,一股混杂着愤怒、屈辱和一丝绝望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
屈服吗?交出“连珠铳”和所有技术,成为墨羽的附庸,或许能苟延残喘。
反抗吗?面对三方势力的绞杀,定北堡这几百条人命,能撑多久?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怀里那把特制的短铳。冰凉的触感让我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瞬。
不能屈服。屈服了,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就都成了笑话。罗聿风,你从现代带来的知识,不是为了给这些藏头露尾的吸血鬼做嫁衣的!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迎着钱管事那看似平和实则锐利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院子:
“货,会按时交付。但怎么交,交多少,得按我们的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