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鸦”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随即软倒在地,额头上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鲜血汩汩涌出,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冰冷的网格地板。他的眼睛还圆睁着,残留着临死前那极致的恐惧与茫然。
我握着枪,站在原地,手臂依旧保持着射击的姿态。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我的鼻腔。
世界仿佛安静了。只剩下血液滴落的声音,和我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我做到了。我亲手……处决了“替罪羊”。用一名警察的手,扣下了对同胞的扳机。
右手掌心的旧伤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那颗子弹也同时击穿了我自己的灵魂。
岩石走上前,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目光落在我依旧举着枪的手上,以及我脸上那无法完全掩饰的、一瞬间的空白与麻木。
“清理掉。”他对着旁边的“清洁工”挥了挥手,语气没有任何变化。然后,他转向我,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任务完成。你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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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配枪插回腰间的枪套。动作迟钝,仿佛每一个关节都生了锈。
我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然后转过身,迈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隔离舱的出口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踩在“灰鸦”尚未凝固的鲜血上。
身后传来“清洁工”拖动尸体的声音,以及高压水枪启动的、嘶鸣般的噪音。
我没有回头。
走出第七隔离舱,重新呼吸到基地那相对“正常”的空气,但我却感觉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已经渗透了我的肺腑,永远无法散去。腰间的那把配枪,沉重得如同坠着一块巨石。
我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分析室囚笼。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我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那洁白纱布包裹下的、依旧传来阵阵刺痛的伤口。然后,我又看向自己刚刚扣下扳机的食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扳机的触感和火药的气息,以及……那无形却无比粘稠的血污。
我闭上了眼睛。
“替罪羊”死了。我用他的血,暂时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巩固了“猎隼”的地位。
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在我内心深处,也已经跟着死去了。
狩猎仍在继续,但猎手的手,已经沾上了无法洗净的、同胞的血。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在这条通往黑暗核心的路上,等待着我的,还有多少这样的“不得已”和“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