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用语言织网,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以最隐蔽的速度扫视着周围环境。我们所在的位置离寨门不算太远,如果寨子里有人被刚才的动静引来……我的目光掠过陡峭的山坡、茂密的灌木丛,最终,定格在刚才我用来声东击西的那片密林方向。一个极其冒险,但或许是唯一能创造脱身机会的计划,在脑中瞬间成型。
就在此时,仿佛是命运的巧合,远处山道的方向,隐约传来了马蹄敲击石路的“哒哒”声,以及几声模糊的、带着克伦口音的人语交谈!是寨子里的巡逻队,或者外出的人回来了!
刀疤脸三人也清晰地听到了这由远及近的声响,他们的神色间立刻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急躁和不安。在克伦武装的核心地盘边缘,拦截一个“身份特殊”的“客人”,一旦被对方发现,冲突起来,他们绝对占不到便宜,甚至可能引发外交(如果黑帮之间也有外交的话)纠纷。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趁着他们三人的注意力被远处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和人声吸引,心神出现那一丝松懈的绝佳时机,猛地向侧后方——那个植被相对稀疏、通往陡峭山坡的方向——踉跄着倒退了一大步!同时,我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没有重伤的左臂,指向他们身后密林的深处,用一种混合着惊疑和确认的语气,嘶声大喊:
“那边!刚才的动静!是不是你们埋伏的其他人?!”
这一声大喊极其突兀,配合我夸张的、仿佛发现了什么的肢体动作和指向,形成了强烈的误导。刀疤脸三人几乎是在战斗本能驱使下,齐刷刷地、下意识地扭头朝我手指的方向望去!
就是现在!生死一线的窗口期,可能只有半秒!
在他们头颅转动,视线离开我身体的百分之一秒,我没有选择看似更安全的寨门方向(那会立刻暴露意图且容易被直线追击),而是将残存的所有力气、意志和对生存的渴望,全部灌注到双腿,猛地向旁边那处陡峭的、布满尖锐碎石和带刺灌木的山坡下一扑!整个人如同放弃了所有平衡的沙袋,蜷缩起来,顺着倾斜的角度,不顾一切地向下翻滚!
“操!他跑了!”
“妈的!抓住他!”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拉枪栓的清脆“咔嚓”声,以及脚步踩在碎石上的杂乱声响。
但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天旋地转,世界在我眼中疯狂地旋转、颠倒、破碎。坚硬的岩石棱角、带着倒钩的荆棘、断裂的枯树枝干,无情地撞击、刮擦、撕扯着我的身体。每一次碰撞,后背的伤口都像是被重新撕裂,传来一阵阵足以让人昏厥的剧痛。我死死咬住牙关,甚至能尝到牙龈被咬出的血腥味,双手拼命护住头部和要害,将身体尽可能蜷缩成球状,完全依靠重力,向着未知的下方疯狂滚落。
“嗖——噗!”
“哒哒哒——!”
子弹尖锐的破空声从我头顶、身旁极近的距离掠过,打在周围的树干上发出“噗噗”的闷响,打在岩石上溅起刺眼的火星。但他们不敢轻易冲下这道陡坡追击,茂密起伏的植被和我不规则的高速翻滚,也让他们难以精准瞄准。
翻滚,无休止的翻滚……仿佛坠入一个没有尽头的痛苦深渊。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我的腰部侧面猛地、沉重地撞在一棵突出地面的、粗壮树根上,那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几乎瞬间闭过气去,翻滚的势头才戛然而止。
我像一摊烂泥般瘫倒在冰冷、潮湿、散发着腐殖质和霉菌气息的泥土上。全身的骨头仿佛寸寸断裂,没有一处肌肉不再发出痛苦的哀鸣。喉咙里涌上一股无法抑制的、浓烈的腥甜,我甚至分不清是口腔内的血,还是内脏受损的征兆。我趴在那里,像一条离开水的鱼,张大嘴巴,贪婪却又痛苦地吞咽着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耳朵里充斥着自己那如同破旧风箱般粗重骇人的喘息声。
山坡上方,隐约还能听到那三个男人不甘心的咒骂和拨开灌木搜寻的“沙沙”声。他们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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