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去谈赔偿,是这个家未来几年的生计指望,她必须多争取一点。
马德山骑着自行车,载着贾张氏,一路沉默。
他心里有数,厂里有规定,意外身故的赔偿不能随便突破,但他还是想尽力帮徒弟家多争取些,哪怕只是一点补贴,对贾家来说也是救命钱。
轧钢厂的后勤部办公室里,李主任早已等候多时,桌上放着一份赔偿协议。
见两人进来,李主任起身让座,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语气沉重:“马师傅,贾大娘,东旭的事,我们都很痛心。厂里研究过了,按照规定,一次性赔偿400块钱,这是抚恤金和丧葬费的总和。”
400块钱,在1961年算得上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普通家庭省吃俭用活上几年。
但贾张氏一听到数额,立刻急了,拍着桌子站起来:“李主任,这不行啊!东旭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走了,我这儿媳怀着孕,还有两个小的要养,400块钱够干啥?撑不了多久啊!你们得多给点!”
“贾大娘,您冷静点。”李主任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这是厂里的统一规定,不管是谁,都是这个标准,我也做不了主。”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啊!”贾张氏急得眼圈发红,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我儿子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最后把命都丢在了这儿,你们就给400块钱?你们忍心让我们一家老小饿死吗?”
马德山连忙拉住贾张氏,对李主任说:“李主任,贾大娘说得也有道理,贾家确实困难,秦淮茹还怀着孕,后续生孩子、养孩子都要花钱。您看能不能再通融一下,多补贴点?”
李主任面露难色,摇了摇头:“马师傅,不是我不通融,厂里的制度摆在这儿,我要是给贾家多开了口子,其他人要是有意见,我没法交代。不过,考虑到秦淮茹怀孕的特殊情况,厂里还有个安排:等她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就可以来厂里的后勤部门上班,做些轻巧活,工资按正常标准发;在这之前,每个月给她补贴20块钱,保障基本生活。”
20块钱的月补贴,加上后续的工作,确实是厂里能给出的最大让步了。
马德山心里盘算着,这已经比一般情况好了不少,想劝贾张氏见好就收。
可贾张氏还是不依不饶:“20块钱太少了!三个孩子加两个大人,怎么够吃?李主任,您再想想办法,多给点,哪怕再给100块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