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楼观道所求,则在‘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不求招式之精,而求心境之合。当心与天地同频,则风声、雨声、万物吐纳,皆可为我所用。挥手之间,引动的是山川之力,江河之势。这,已非‘术’之范畴,而是近乎于‘道’了。”
风声、雨声、皆可为我所用?
引动山川之力,江河之势?
崔喜钟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听不懂其中那些关于“心境”、“同频”的玄妙哲学,他的耳朵里,只剩下了这几句描述力量的话语。在他那被“胜利”和“第一”填满的脑海里,玉虚真人的话被自动翻译成了另一种意思——楼观道,拥有一种能够驾驭天地之力的,最强的“术”!
一种,远比他苦修的《霜河剑法》更强大,更根本,更无法被超越的“术”!
一瞬间,他感到自己苦苦追求的“完美”,是如此的可笑。自己就像一个在沙滩上用沙子堆砌城堡的孩子,无论城堡堆得多么精致华丽,也挡不住真正大海的浪潮。
而楼观道的“道”,就是那片大海!
宴席在什么时候结束的,后面又谈了什么,崔喜钟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的心中,燃起了一团前所未有的,名为“渴望”的熊熊烈火。
他认为,崔氏的家传武学虽强,但终究被困在了“形”的枷锁之中,一招一式,皆有定法,终有极限。而楼观道的“道”,那种能够调动天地之力的法门,才是通往武学巅峰,通往真正“无敌”的终极途径!
他要学!他必须学到手!
小主,
当晚,他便跪在了族长的书房外,整整一夜。
夜色如墨,冷风夹着细雨打在他的肩头,顺着衣襟渗进骨髓。膝盖早已与冰冷的青石融成一体,麻木得没有了知觉,却没有一丝要移动的意思。
屋内的灯火直到深夜才熄灭,他依旧垂首静跪,像一尊无声的石像,任风雨在他身上刻下更深的痕迹。
天明时,他终于见到了面带倦容的族长。他没有说任何关于追求武学真谛的空话,而是用了最直接,也最能打动这些家族掌权者的理由。
“族长,孩儿以为,若能习得楼观道真传,不仅能让我清河崔氏在武学领域上更上一层,更能让我清河崔氏与道家圣地楼观道结下善缘。未来无论朝堂如何风云变幻,我清河崔氏,都将多一条坚实无比的退路。”
看着自己这个一向只知练剑的儿子,竟然说出了如此深思熟虑的政治考量,崔喜钟的父亲沉默了许久。他知道,崔喜钟内心真正的渴望,绝非如此。但这个理由,却强大到让他无法拒绝。
最终,长老们经过商议,同意了。
数日后,少年崔喜钟背上了一个简单的行囊,辞别了家族。他站在清河郡的城门口,回望那座困了他十七年的华美牢笼,眼中没有丝毫的不舍。
他转过身,望向西方,望向那遥远的终南山方向。
他的眼中,不再有往日的疲惫与茫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向往,与志在必得的,更为炽盛的骄傲。
他不是去求道的。
他是去夺取那份,他认为能够让他成为“第一”的,最强的力量。
他正意气风发地,踏上了一条,通往深渊的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