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机……如此磅礴纯粹的生机!那是业力净化后反哺天地的本源生机!”
她眼中再无对陆凡血液的贪婪,只剩下深深的敬畏,“我药王城炼丹,窃取草木精华,虽济世救人,何尝不是另一种掠夺?与炎阳谷抽取地脉,本质岂有高低?”
她转身,对身后噤若寒蝉的长老们厉声道:“即刻起,药王城丹方,凡需大量采摘稀有灵植者,一律封存!全力研究培育之法,而非竭泽而渔!另,开设义诊,低价甚至无偿为受战乱、压迫的修士、凡人提供丹药!我药王城,不能再做只会炼药的冷漠看客!”
百炼神山深处。
那赤裸上身的壮汉沉默地看着水镜中逐渐凝固的岩浆和涌出的清泉,他巨大的拳头紧紧握住,指节发白。
“老子打造神兵利器,是为了让人更强,还是为了让人更好的杀戮?”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炎阳谷的弟子,拿着老子炼制的法宝,屠了多少村镇?老子这双手,沾了多少间接的血污?”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玄铁砧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传令!停止所有大规模杀伤性法宝的炼制!给老子研究防御法宝,研究能安抚地脉、净化环境的辅助法器!他娘的,炼了一辈子兵器,今天才知道,最强的器,是能让这天地变得更好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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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宝天城,拍卖行顶层。
富态中年人看着水镜,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
他手中的一枚用于传讯的极品玉符,“咔嚓”一声被他捏碎。
“灵钱……灵钱能买来资源,能买来高手护卫,可能买来这天地认可吗?能买来业力消散吗?”
他额头冷汗涔涔,“我万宝天城富甲天下,可曾用这财富,真正造福过一方?还是像蛀虫一样,趴在各方势力身上吸血?”
他对着空气嘶声力竭地喊道:“改!商会规矩全部给我改!降低边陲贫瘠之地的交易税赋!组建商队,无偿运送物资给那些受大宗门压迫的区域!告诉那些分会会长,谁再敢搞垄断盘剥,老子先剥了他的皮!”
千机府、御灵宗城、镇魔城、百花仙都、剑谷……
每一面水镜之前,都上演着类似的震撼与反思。
千机府的长老看着那自动修复的大地脉络,冷汗直流,下令拆解那些可能影响地气运行的隐秘阵法。
御灵宗城的修士看着在灵雨中欢鸣的弱小生灵,羞愧难当,开始重新审视与灵兽、妖族的契约关系。
镇魔城的将领看着那祥和彩虹,对比边关的血色,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开始反思是否除了杀戮,还有更好的守土之道。
百花仙都的女修们,那惑人心神的仙音再也无法自然响起,取而代之的是对过往利用情报网络操控局势的检讨。
剑谷的剑主,抚摸着身旁嗡鸣的古剑,第一次觉得,极于剑的道路之外,或许还应有守护什么的剑心。
“我们……一直以来,是不是都错了?”
不知是哪一位巨头,透过水镜,向其他方向发出了这样一道干涩的意念。
没有回答。
但无尽的沉默,本身就是最震耳欲聋的回答。
九大巨城的掌权者们,隔着无尽虚空,通过水镜“望”着彼此僵硬的身影,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悸与茫然。
陆凡走了。
但他留下了一个被强行撕开、鲜血淋漓后又被灵雨洗涤干净的真相,摆在了所有高高在上者面前。
……
山洞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淡淡青苔的气味。
陆凡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浊气带着一丝地脉火煞的腥甜,撞在对面洞壁上,竟将岩石烫出几个细微的凹点。
他缓缓坐直身体,感觉周身骨骼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遍,无处不在叫嚣着酸软和疲惫。
但最难以忍受的,是双眼那火辣辣的灼痛感终于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空洞的、冰冷的麻木。
他试着睁开了眼睛。
一片漆黑。
不是夜晚的那种黑,而是彻底的、虚无的、连一丝光影轮廓都不存在的纯粹黑暗。
仿佛眼睛这个器官已经失去了它最基本的功能。
“啧,真瞎了。”陆凡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倒没什么惊慌,更多的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