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的意识得出结论。

“是，亦不全是。”

瑶光轻叹，“初时或有被本能驱使者，但见证过生灵涂炭、文明倾覆后，多数会选择将这份本能化为己任。

毕竟，守护脚下之土，亦是守护自我存在之基。

玄曜，是极少数的例外，他被恐惧压垮了本能，甚至扭曲了它。”

陆凡不再言语，他顺应着那股牵引。

这不是屈服，而是最优解的逻辑选择。

威胁的源头，就在牵引的尽头。

他一步迈出，周身圆满光华流转，直接撞向了这片枯寂虚空的最深处。

那里，原本是太虚神宫的核心禁地，此刻宫阙崩塌，法则断链，露出了背后隐藏的、如同巨大疮疤般的宇宙裂隙。

裂隙之后，倒不是绝对的黑暗，而是一种粘稠的、不断蠕动着的“空无”。

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感扑面而来，让被禁锢的玄曜光点剧烈颤抖，即便只是残魂，也感受到了源自生命层次的极致恐惧。

陆凡的身影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裂隙。

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这里仿佛是一切意义的尽头。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实感，只有无边无际的、正在缓慢“消融”的背景。

远方的“景象”无法用肉眼直接观察，只能通过神识“感应”到一些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轮廓，它们如同潜伏在深海中的巨兽，静默地汲取、吞噬着周围一切“存在”的概念本身。

这就是“窃道者”，或者说，是它们在主宇宙层面的某种显化。

陆凡的到来，就像一滴清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

虽然无声无息，但那些庞大的轮廓同时产生了微不可查的“蠕动”。

一道漠然的、没有任何情感色彩的“注视”跨越了虚无所谓的距离，落在了陆凡身上。

这道注视本身，就带着强大的“同化”与“瓦解”之力。

寻常帝尊在此，恐怕瞬间就会道心崩溃，一身道行被引动，如同决堤般流向那些轮廓。

但陆凡的九窍玲珑体自成循环，八位至尊本源圆满交融，构成了一个独立内循环的完美体系。

那道瓦解之力触及他周身光华，如同溪流撞上礁石，只能无奈散开，无法撼动其分毫。

“果然……异物。”

瑶光的意念带着一丝验证后的凝重。

下一刻，那庞大的轮廓中，分离出一缕如同灰色烟絮般的触须，悄无声息地滑过虚空，向陆凡卷来。

它所过之处，连“虚无”本身都仿佛被再次剥夺了某种本质，变得更加“空洞”。

陆凡完美神性的意识瞬间判断出特性：概念层面侵蚀，优先度极高，常规防御手段近乎无效。

他并未动用任何已知神通，而是心念微动，引动了体内那刚刚圆满的、属于元央至尊瑶光的统筹调和之力。

中正平和，包容一切的本源光华自他体内扩散而出，在他前方形成了一片朦胧的域。

那灰色触须探入这片域中，其强大的概念侵蚀之力，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看似柔和的光华迅速分解、吸收、转化，成为了这片域本身的一部分养料。

绝非强行对抗，而是以更高的包容性，将其“化解”了。

“以源纳蚀，妙。”

墨璇玑的意念带着赞许。

那庞大的轮廓似乎停顿了一下，漠然的注视中首次出现了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是遇到了无法理解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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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更多的灰色触须，如同活物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不再直接攻击，而是开始交织、缠绕，试图构建一个将陆凡完全包裹在内的“囚笼”。

这个囚笼其实不是实体，而是由“消亡”、“寂静”、“终结”等负面概念直接构成，一旦成型，将从规则层面否定其内一切存在的意义。

陆凡眼中八色光华流转，这次引动的是阵道至尊墨璇玑与剑骨至尊风青依的本源。

他并指如剑，指尖却无剑气，只有无数细微到极致的阵纹生灭。

他以指代笔，在虚空中随意划动。

每一道划痕，都精准地点在那概念囚笼交织的因果上。

这些因果不是能量汇聚点，而是概念规则形成的“逻辑支点”。

指尖划过，支点崩碎。

那看似无形的概念囚笼，竟如同被抽掉了骨架的帐篷，发出一连串细微的、仿佛琉璃破碎般的清响，随后便自行瓦解、消散于无形。

“解析规则，破灭结构。”

墨璇玑的意念平静无波。

“花里胡哨，一剑的事。”

风青依的意念带着一丝不屑，但并未干涉陆凡的选择。

连续两次试探被轻易化解，那庞大的轮廓似乎终于失去了“观察”的耐心。

整片虚无区域开始剧烈震荡，那轮廓的中心，如同张开了一张巨口，一种无法用声音形容的、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的“吸力”骤然传来。

这不是吞噬能量，而是直接剥离“存在”的根基！

要将陆凡连同他所在的那片空间，一起拖入永恒的“无”之中。

这一次，陆凡感受到了压力。

九窍玲珑体的光华在这恐怖的吸力下开始微微摇曳。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八位至尊的本源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神行至尊的极速让他身形变得模糊，摆脱吸力的锁定。

魂源至尊的守护稳固他神魂，抵御存在根基的动摇。

赤心至尊的气血赋予他磅礴力量，对抗剥离。

玄武至尊的防御道韵展开，硬扛吸力。

天丹至尊的生命之力循环不息，弥补消耗。

剑骨至尊的锋芒在酝酿，阵道至尊的推演在继续。

而一切的核心，由元央至尊瑶光完美统筹。

陆凡的身影在极致的吸力中稳定下来，他抬起手，八种本源之力在他掌心汇聚、压缩，最终化作一点混沌未开、仿佛蕴含着一个初生宇宙奇点的微光。

他没有将这微光打出，而是将其按向了自己的眉心。

“洞天……开。”

他低声自语。

眉心之处，光华大放！

是……展开！

属于九窍玲珑体的内在洞天。

那片“世界胚胎”和“大道载体”，第一次，在外界，在这代表“终结”的虚无之地，展开了它的一角！

虽然只是一角，却散发出与这片消亡之地截然相反的、蓬勃的、充满无限可能的“生”的气息！

一种全新的、初生的规则体系，与“窃道者”代表的“终结”规则，发生了最直接的、本质层面的碰撞！

“轰。！”

无声的惊雷在概念层面炸响！

那庞大的轮廓第一次剧烈地抖动起来，不再是漠然，而是传递出一种清晰的……“排斥”与“厌恶”！

而被禁锢在一旁的玄曜残魂，早已在这远远超乎他理解的交锋中，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下最本能的、对两种极致对立存在的恐惧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