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四手跟触电似的往回缩:“科长,这可使不得!厂里发的工资够花,真够花!”
“够花?”刘平寇眼一瞪,声音却没多硬“我上午听江洋说,你家顿顿喝稀的,孩子脸都黄了。跟我客气啥?我是你科长,以后时间长着呢!”
他把钱和粮票硬塞进赵老四兜里,又拍了拍他胳膊:“你媳妇身子骨看着也弱,也得补补。家里缺啥,明儿上班跟我说,我家里还有点旧棉衣,明天给你带到厂里。”
赵老四媳妇在旁边抹起了眼泪,抽抽搭搭的:“科长,您真是……”
“别客气”刘平寇摆摆手“我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你家七口人,就靠你一个人工资,是难。但难也不能亏了孩子,他们是你将来的依靠。”
他瞅见炕角堆着个破木箱,上面放着个豁口的粗瓷碗,碗里还有小半块冻硬的杂粮窝头。伸手拿起来,硬得跟石头似的,掰都费劲。
“就吃这?”刘平寇眉头拧起来“这玩意儿能咽下去?”
赵老四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昨儿剩的,热乎热乎还能吃。”
“热乎了也硌嗓子!”刘平寇把窝头放下
炕那头的大丫头怯生生地瞅着他,手里攥着个没削皮的红薯,小口啃着。刘平寇冲她笑:“丫头,叫啥名?”
“招娣。”小丫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招娣好,”刘平寇摸出兜里的几块水果糖,递过去“给你和妹妹分着吃。”
招娣看了看她爹,赵老四点点头,她才接过去,飞快地塞进口袋,咧开嘴笑了,露出俩小豁牙。
刘平寇又坐了会儿,问了问赵老四爹娘的情况,知道他老家还有俩老人,身子骨不好,常得寄钱回去,叹了口气:“难是难,但日子得往前过。有啥坎儿过不去,跟厂里说,别自己扛着。”
赵老四一个劲儿点头,眼圈红得厉害:“科长,您这……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啥也不用说,好好上班,把家顾好,比啥都强。”刘平寇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走了,天晚了,让孩子早点睡。”
赵老四两口子非要送他到门口,赵老四媳妇嘴里感谢的话就没停过。
出了小院,风还在刮,刘平寇裹紧棉袄往黑狗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