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寇把解放卡车停在高第街附近的国营招待所门口时,天刚擦黑。
门房大爷叼着旱烟,拿着个登记本拦在门口。
“同志,住店?介绍信呢?”
他赶紧掏出“介绍信和证明”,大爷眯着眼看了半天,又瞅了瞅卡车。
“拉货的吧?后院有停车的地儿,房间一晚两块五。”
进了招待所大堂,一股子消毒水混着汗味的气儿扑过来。
靠墙的长椅上坐着几个挎着布包的商贩,有说四川话的,有讲福建腔的,正围着个搪瓷缸子算进货账。
刘平寇心想:比他早做生意的还真多。
刘平寇拎着行李往楼梯走,路过服务台时,女服务员头也没抬。
“开水在楼道尽头,晚上十点熄灯,别大声吵吵。”
房间不大,就一张木板床、一个桌子,就这还是2块5的单间呢。
睡前他琢磨着:明天得先找个能放货的地儿,2万件货车装不下(最多装1.68万),还得去高第街寻寻靠谱的货商。
第二天一早,来到昨晚他转过的地方,今儿一看——院子方方正正的,正好能当仓库。
院门没锁,他推开门进去,刚走两步,就听见隔壁墙传来咳嗽声,转头一看,墙头上探出来个脑袋,是个头发花白的阿婆。
阿婆嗓门亮,带着广州本地的腔调。
“后生仔,你瞅这院子干啥?”
刘平寇跟阿婆说了一下情况。
“阿婆,我是来广州进货的,想找个院子放货,这院子是空的吧?”
阿婆叹口气“可不是空的嘛!房主姓陈,三年前带着老婆孩子去香港了,就把院子托给我看。你要是想租,一个月三十块;要是想买,钱直接给房主他弟,他弟就住在巷尾第三家。”
阿婆说完就没影了,没一会儿,就领来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件蓝色劳动布褂子,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房本。
“我是陈强,这院子是我哥的,”
男人把房本递给刘平寇。
“你要是真心买,咱现在就签协议,六千块,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
刘平寇接过房产证看了看,上面的地址、面积都对,没犹豫,就这地方以后怎么都不会亏钱。
“成,我买!协议你有吗?”
陈强从布包里掏出张纸,是早就写好的买卖协议,上面写着院子的位置、面积、价格,还有付款方式。
刘平寇看没问题,签上自己的名字,从随身的布袋子里掏出六捆十元的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