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让他气候已成,别说二皇子,就是殿下您……您这储君之位,也……也危矣!』
『必须除掉他!』宋瑾也跟着跪下,声音尖锐,『殿下,不能再等了!请殿下立刻下令,动用我们所有的人脉,必须将他按死在朔州!』
书房里,只剩下两位谋士急促的呼吸声。
萧云启却异常的平静。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吹得烛火摇曳。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许久,才开口。
『你们说,孤这位七弟,他想要什么?』
杜远山和宋瑾都愣住了。
『他……他自然是想要……那把椅子。』宋瑾迟疑地说道。
『是吗?』萧云启轻笑一声,『如果他真的想要,他会把曲辕犁这种东西,这么轻易地就用出来吗?』
『此等神器,若藏于手中,待时机成熟,登高一呼,天下农夫,谁不望风而降?这比十万大军,还要管用。』
『可他没有。他就这么在朔州用上了,闹得人尽皆知。』
『他就不怕,父皇知道吗?』
萧云启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位谋士。
『他当然不怕。因为他知道,父皇一定会知道。他甚至……就是做给父皇看的。』
『他在告诉父皇,他有能力,让大夏的百姓吃饱饭。』
『他在告诉父皇,他才是那个,能低头看泥土的儿子。』
杜远山和宋瑾,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感觉自己的谋略,在太子这番话面前,显得如此幼稚可笑。
『父皇的考题,不是问我,如何对待一把刀。』
萧云启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父皇是在问我,会不会用这把刀!』
他回到书案前,神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研墨。』
杜远山连忙起身,亲自为太子磨墨。
萧云启提起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了两封信。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笔,都沉稳有力。
写完后,他将其中一封,装入信封,递给了杜远山。
『杜先生,你亲自去一趟。见一见御史大夫李纲最得意的门生,如今在御史台任职的张承。』
『把这个,交给他。』
杜远山接过信封,入手很薄,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
『殿下,这是……』
『一份礼单。』萧云启淡淡地说道,『告诉他,孤知道他为官清廉,但孤送的,不是金银,而是他寻觅了十年的,前朝书法大家王晦之的《论法帖》孤本。』
杜远山的手一紧。
《论法帖》!那可是天下所有法学士子心中的圣物!
『告诉他,孤只有一个请求。』
萧云启看着杜远山,一字一顿地说道。
『请巡查团此行,务必……』
明察秋毫,不枉不纵』。』
『尤其是,这个『不枉』。』
杜远山心中一凛,他明白了。
太子这是在给巡查团上了一道保险。既是拉拢,也是警告。
他要的是一个『真实』的结果,一个不被二皇子他们干扰的结果。
『老臣……遵命!』
『去吧。』
杜远山退下后,萧云启将另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递给了角落里的影七。
那上面,画着的正是曲辕犁的图纸,旁边还有详尽的尺寸和制作要点。
『影七。』
『属下在。』
『这份图纸,你想个办法,在明日早朝之前,让工部尚书王大人,『捡』到。』
影七愣了一下。
『捡到?』
『对。』萧云启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要让他觉得,这是他祖坟冒青烟,是上天赐予他的天大机缘。此事,绝不可与东宫,有半点干系。』
影七没有再问,只是将图纸小心地收入怀中。
『属下明白。』
『去吧。』
影七的身影,再次融入黑暗之中。
书房里,又只剩下萧云启一人。
他走到那盆已经凉透的茶水前,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
这一次,他却没有觉得苦涩。
老七,你不是想让父皇看到你的本事吗?
好。
孤帮你。
孤不仅要让父皇看到,孤还要让满朝文武,让天下所有人都看到!
这曲辕犁,将由工部献上,由朝廷推行天下。
父皇会得到一个富强的国家。
百姓会得到能填饱肚子的粮食。
工部尚书会得到天大的功劳。
而我……
萧云启端起茶杯,看着杯中摇曳的烛火倒影。
我会得到一个,懂得为国惜才,为民请命的好名声。
更重要的,我会让父皇看到,我,萧云启,懂得如何使用他磨砺出的,最锋利的那把刀。
至于你,我亲爱的七弟……
萧云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你的功劳,孤,就先替你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