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伯也是面色凝重。
“殿下,这是阳谋。您若不去,他们便可给您扣上一个不恤民情、无视皇恩的帽子。您若去了,以您现在的『病情』,他们有无数种方法,让您『意外』死在祭台上。”
萧云庭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或惊慌,反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也好,我正愁没机会,把他这条毒蛇引出洞来。”
小安子和王伯都愣住了。
“殿下,您的意思是……”
“他想唱戏,我们就陪他唱。他搭好了台子,我们岂能不上场?”萧云庭的目光扫过两人,“不但要去,还要去得风风光光,去得……人尽皆知。”
他转向王伯。
“王伯,凉州卫所的都尉李泰,你可有门路联系上?”
王伯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此人是京城禁军出身,因得罪了上官被贬到凉州,一直被州牧张承业打压,郁郁不得志。老奴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可以说得上话。”
“好。”萧云庭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去告诉他,就说本王欣赏他的才能,不忍明珠蒙尘。只要他肯为我办一件事,这凉州州牧的位子,未来就是他的。”
王伯心中一凛,他知道,殿下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老奴明白。”
萧云庭又看向小安子。
“小安子,你这两天,找个机会,『不小心』地被崔远安插在府里的眼线听到几句话。”
小安子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殿下,要……要奴才说什么?”
“你就说,我最近一直在查账,已经查到了州牧张承业贪墨京城物资的证据。还说,我准备在祭天大典之后,就写密折,上奏父皇,弹劾他。”萧云庭的语气平静,说出的内容却让小安子心惊肉跳。
“记住,要演得像一点,就说你是在替我担心,怕州牧狗急跳墙,在祭天仪式上对我下毒手。”
小安子虽然害怕,但看着萧云庭那双沉静的眼睛,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殿下!奴才……奴才一定办好!”
萧云庭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
“崔远,张承业……你们的棋局已经布好。现在,轮到我落子了。”
……
冬日祭天大典,设在凉州城中心的广场上。
天还未亮,广场周围就已是人山人海。凉州的百姓们,裹着厚厚的冬衣,冒着风雪,都想来看一看这位传说中被流放至此的皇子殿下。
临时搭建的祭台高九尺,上面摆放着香案和祭品。
吉时将至,崔远和州牧张承业陪在祭台下,脸上都带着肃穆的表情,但眼神深处,却各自藏着算计。
“殿下驾到——”
随着一声悠长的通传,一辆极其简陋的马车,缓缓驶入了广场。
百姓们伸长了脖子,只见车帘掀开,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将一个身形单薄的人扶下了车。
那人穿着一身素白的王爵常服,外面罩着一件厚厚的狐裘斗篷。可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他的瘦削与虚弱。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正是萧云庭。
他每走一步,都需要人搀扶,呼吸间带着沉重的喘息声。
百姓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发出了同情的叹息。
“这就是七殿下吗?看着……病得好重啊。”
“是啊,真是可怜。这么重的病,还要出来为我们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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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生在皇家,也未必是福啊。”
崔远看着萧云庭这副随时都会断气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他与张承业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云庭在王伯和小安子的搀扶下,艰难地登上了祭台。
繁琐的祭天仪式正式开始。
焚香,祷告,跪拜……
每一个动作,对萧云庭来说,都像是一种酷刑。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身体摇摇欲坠,全靠意志力在支撑。
崔远站在台下,冷眼旁观。
他要等,等萧云庭最虚弱,精神最涣散的那一刻。
仪式进行到一半,需要主祭者宣读祭天祝文。
那是一篇长达千字的骈文,冗长而拗口。
小安子展开祝文,递到萧云庭面前。
萧云庭深吸一口气,用沙哑虚弱的声音,开始念诵。
“维大夏……承天启运……皇帝……遣皇七子云庭……告于……皇天后土……”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吃力,念到一半,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撕心裂肺,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台下的百姓们都揪起了心。
张承业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他悄悄地对自己身后的一个亲信,打了个手势。
时机到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破烂棉袄的壮汉,手持一把尖刀,疯了一般地从人群中冲出,直奔祭台而来!
“狗官皇子!还我爹娘命来!我要杀了你!”
壮汉面目狰狞,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冲破了外围的防卫,离祭台不足十步!
百姓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场面瞬间大乱!
张承业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崔远也眯起了眼睛,准备欣赏这出好戏。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护驾!”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一直守在祭台周围的凉州卫所都尉李泰,猛地拔出腰刀,带着一队亲兵,不退反进,迎着刺客就冲了上去!
他们的动作,比那刺客更快,更狠!
崔远还没来得及让他安插的人手行动,李泰的刀,就已经劈中了刺客!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