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三皇子府。
与朔州的肃杀之气不同,这里正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三皇子萧云景斜倚在主位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只西域进贡的琉璃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荡。
他的面前,几位心腹门客分坐两侧,言笑晏晏,气氛热烈。
“殿下,算算时日,张承那边的消息也该到了。”一位姓刘的谋士轻捋胡须,脸上带着成竹在胸的笑意,“临洮总兵陈将军已经依计行事,萧云庭这次是插翅难飞了。”
萧云景轻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个被废了双腿的废物,一个只知道读死书的御史,再加上一个见钱眼开的总兵。本王用这三枚棋子,就足以将他萧云庭死死钉在朔州那片不毛之地,永世不得翻身。”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傲慢。
“殿下高明!”另一位门客立刻奉承道,“废王一倒,太子在军中便失了一大臂助。届时殿下再于朝堂之上发力,那东宫之位,还不是殿下的囊中之物?”
“哈哈哈,说得好!”萧云景大笑起来,心情畅快至极。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府中精致的亭台楼阁,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太子……萧云启,他最大的倚仗,不过是母后的偏爱和那点可怜的军中旧部。等萧云庭谋逆的罪名坐实,父皇就算再偏袒,也保不住他。到时候,本王会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一步步,坐上他那个位置的。”
刘谋士起身,恭敬地说道:“殿下,我们下一步,是否要联络一下吏部和兵部的几位大人?一旦朔州的奏报抵京,我们必须在第一时间,将此事的影响扩到最大,让太子一系再无还手之力。”
“嗯,刘先生所言极是。”萧云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告诉他们,事成之后,本王许诺的好处,一样都不会少。让他们尽管放开手脚去做,出了任何事,有本王担着。”
“殿下英明!”众门客齐声称颂。
萧云景享受着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太子萧云启在他面前俯首称臣,父皇将传国玉玺亲手交到他手上的那一幕。
他挥了挥手,示意歌舞继续,自己则重新坐下,闭上眼睛,开始构思扳倒太子之后,该如何分封自己的心腹,如何清理朝堂上那些不听话的“老顽固”。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即将到来的致命风暴,毫无察觉。
也就在此时,京城厚重的城门,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叩响。
一名背插令旗的信使,浑身浴满风尘,座下快马的口鼻处已经喷出白沫。他高举着手中的火漆封印文书,用嘶哑的声音拼尽全力地呐喊。
“八百里加急!朔州军情奏报!圣上亲启!挡道者死!”
喊声划破了京城的宁静,街道上的行人与车马纷纷避让。
城门的守军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清出一条通道。
那信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沿着朱雀大街,一路朝着皇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京城从不缺少眼睛和耳朵。
信使冲入城门的那一刻,无数道目光便已经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东宫。
太子萧云启正在临摹一幅前朝大家的书法,他落笔沉稳,心神专注。
一名内侍快步走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萧云启握着笔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随即又稳稳地落了下去,写完了最后一笔。
他将笔搁在笔架上,看着那副字,淡淡地说道:“知道了。让‘眼睛’们都盯紧了,尤其是老三那边,看看他府上有什么动静。”
“是,殿下。”内侍躬身退下。
萧云启走到窗前,看着皇宫的方向,眼神幽深。
“老七……你究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还是一个惊吓呢?”
同一时间,五皇子府中。
素来有“贤王”之称的五皇子萧云安正在与一位老儒生对弈。
听完下人的禀报,他捻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落下一子,温和地笑道:“老师,看来这盘棋,今日是下不完了。京城这盘更大的棋,似乎要有新的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