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萧云安,叩见父皇。”
“起来吧。”萧承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的目光落在了萧云安手中的木匣上,“这就是你从晋王府搜出来的东西?”
“是,父皇。”萧云安站起身,将木匣呈了上去,“儿臣幸不辱命,找到了三哥所说的信件和毒药。”
他将木匣放在了皇帝面前的御案上,然后后退两步,垂手而立。
萧承稷看着他,眼神幽深。
“你打开了?”
“是。”萧云安没有否认,“儿臣需要确认里面的东西,是否与三哥所说的一致。”
“你好大的胆子。”萧承稷的语气依旧平淡,“大理寺和禁军的封印,你也敢动?”
“儿臣不敢。但此事关乎皇家颜面,更关乎太子清誉,儿臣不得不慎重。”萧云安不卑不亢地回答,“若是里面并无实证,此事便到儿臣为止,不会再污了父皇和太子殿下的耳朵。”
萧承稷闻言,忽然笑了。
“说得好。这么说,你是确认了,里面的东西,足以证明你三哥的清白?”
“是。”
“那为何不一早进宫,反而先回了自己的府邸?”皇帝的问题,如同一把尖刀,直刺核心。
萧云安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父亲,目光清澈。
“因为儿臣在想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儿臣在想,父皇您……想让这件事查到哪一步?”
萧云安的声音不大,却让一旁的高福顺心头猛地一跳。
“父皇是想让它成为一桩简单的兄弟阋墙,毒杀王妃的家事,点到为止,保全皇家和太子的体面?”
“还是想……顺着这条线索,拔出萝卜带出泥,看看这朝堂的根子底下,到底已经烂成了什么样子?”
御书房内,空气仿佛凝滞了。
萧承稷深深地看着自己的第五个儿子,这个他一直以来都有些忽略的儿子。
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这匣子里,除了信件和毒药,还有别的东西?”
“有没有,取决于父皇想不想看。”萧云安将皮球又踢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萧承稷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欣赏,几分审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好,好一个‘取决于朕想不想看’!”
他伸出手,亲自打开了那个木匣。
他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的信件和瓷瓶,但他只是扫了一眼,便将它们拨到了一旁。
然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本陈旧的账册上。
他伸出两根手指,将账册夹了出来。
他没有立刻翻开,而是掂了掂。
“不重。”他说,“但朕感觉,它比这江山社稷,还要沉。”
他终于翻开了账册。
书房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声响,和皇帝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萧云安静静地站着,他能感觉到,父皇的呼吸没有丝毫变化,但整个御书房的气压,却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降低。
终于,萧承稷合上了账册。
他没有像萧云启那样暴怒,甚至脸上连一丝怒气都看不到。他只是将账册轻轻放回御案上,然后抬起头,再次看向萧云安。
那目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锐利,仿佛要将萧云安的灵魂看穿。
“云安。”
“儿臣在。”
“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