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萧云安迈步上前,走到棋盘的另一侧。
他看着那盘棋,黑白交错,杀机四伏。那枚被围困的黑子,在白子的汪洋大海中,显得那么孤立无援。
“你看这枚黑子。”萧承稷的手指,轻轻点在那枚黑子上,“它已经没有活路了。为了这盘大棋,朕是该弃了它,以求在别处争得先手,还是……应该耗费心力,想办法为它做活,哪怕因此会失去更多?”
萧云安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滞。
他知道,父皇问的不是棋。
那枚黑子,就是此刻被关押在禁军天牢里的户部侍郎,张启明。
这是一个陷阱,一道送命题。
说弃子,是冷血无情,连自己人都保不住,将来谁还敢为你卖命?更何况,张启明是太子的人,弃了他,等于是在向太子示弱。
说盘活,是如何盘活?为了一个张启明,与太子正面为敌,甚至搅乱朝局,值得吗?这又会显得你野心勃勃,为了一个棋子,不惜掀翻棋盘。
萧云安的脑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看着那枚黑子,又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父皇。
萧承稷正平静地注视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提示,没有引导,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许久,萧云安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御书房内。
“回父皇。”
他没有直接回答是弃是留,而是说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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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以为,棋子是死物,人是活的。”
萧承稷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萧云安继续说道:“是弃是留,不在棋子本身,而在执棋之人,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若执棋之人,想要的是一时的胜负,那自然可以弃子争先,断尾求生。此为小胜。”
“但若执棋之人,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一盘棋的输赢,而是要让所有棋子都明白,只要它们还在棋盘上,就永远有被盘活的希望,永远不会被轻易抛弃。那么,即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救。”
“因为棋盘上的胜负,终有定数。而人心的向背,才是真正的千秋大业。”
说完,萧云安深深一揖。
“儿臣愚钝,妄言了。”
萧承稷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萧云安,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似乎有风雷在酝酿。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每一息,对萧云安而言,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