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

林煜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背上，因“悯世”业债的影响，在看到碑使传来的、那三座城池被抹消的影像时，已然浮现出淡淡的、如同荆棘缠绕般的灰色纹路，隐隐传来刺痛感。仅仅是影像，便能引动业债反应，若是亲临那“无为天域”……

他紧紧握住了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能感觉到，那枚来自墨家的、冰冷的机关齿轮，正紧紧硌在他的掌心，仿佛在提醒着他刚刚告别的那场悲剧，以及那份“兴天下之利”的、沉重而遥远的理想。

墨子的齿轮，孙武的竹简，老子的“无”……

这些本应是文明脊梁、智慧灯塔的存在，却一个个在劫火与命运的作弄下，化为了需要被他亲手“讨伐”的悲剧之源。

这条路，果然如同碑使所言，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刑途。

而他，正一步步走向下一个，或许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绝望的——刑场。

他没有再多问什么，也没有时间感伤。

只是默默地将那枚齿轮握得更紧，仿佛要从这冰冷的造物中，汲取一丝来自上一个世界的、微弱的坚韧。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投向这个新时代昏黄的天际，那里，似乎已经能隐约感受到一丝来自遥远洛邑方向的、万物归无的冰冷意蕴。

他迈开了脚步。

走向那位主张“无为”的圣人。

走向那片正在吞噬存在的“天域”。

走向命中注定的、更深沉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