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有妖怪!胖水手拍着舱壁,我亲眼见那字自己长脚!
陆九放下渔网,指尖划过墙面潮痕。
酸蚀的气味很淡,得凑近了才能闻见——是日军特高课的风书术,用弱酸蚀软墙灰,借风势让灰粒移位,把变成。
他摸了摸怀里的火漆粉,那是从德国进口的,遇水会泛光。
收工后,陆九蹲在船坞里,桐油桶在脚边晃。
他把火漆粉掺进油里,用刷船的棕刷蘸了,往三艘货船的龙骨刻痕处涂。这刻痕是当年运瓷器的标记。他低声对船老大说,涂层油,防着雨水渗进去。
当夜暴雨倾盆。
陆九躲在码头棚子下,望着江面上的货船。
闪电劈开云层时,他看见龙骨处的油膜泛着幽蓝的光,在雨幕里映出七个字:君子以朋友讲习——《兑卦》的象辞。
天、天示!胖水手的声音带着哭腔,神仙在教我们认字!
次日清晨,陆九路过那面墙时,字已被重新描成,旁边多了行小字:话在,人就不死。
他摸了摸墙面的新炭痕,指腹沾了黑,却笑出了声。
小梅扫街的竹扫帚停在城隍庙门口。
香炉里的灯心草芽被铲得干干净净,庙祝的铁铲还插在香灰里,沾着嫩绿色的汁液。
她蹲下身,指尖触到香灰里的草茎残段——还在跳,像颗极小的心脏。
小叫花子,看什么看!庙祝拎着水桶出来,再敢弄这些妖草,赶你去城门口要饭!
小梅没说话,把扫帚往怀里拢了拢。
她等月亮爬上飞檐,等庙祝的鼾声透过窗纸渗出来,才摸出银丝缠在指尖。
银尖触地的刹那,地底下传来嗡嗡的回响——是前夜被毁的草根在脉动,和井底的诵卦声共振。
她咬破舌尖,血珠滴进香灰。
草芽突然抽高寸许,银丝像活了似的缠住断铲柄。
夜露在铲刃上凝成霜丸,的一声掉进庙祝的窗台。
次日清晨,小梅扫到城隍庙时,庙祝正蹲在香炉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