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里看了看橡木，又看了看旁边艾莉娅，她正冲他点了点头，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少年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把草叶放进嘴里，嚼了两下。
下一秒，他的眼睛突然亮了，像点亮了两盏小灯：“哇！真的不冷了！”他张着嘴，呼出的白气都带着点薄荷香，还忍不住跳了一下，刚才冻得发疼的脚，居然也不疼了。这一下，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笑声在避风港里回荡，驱散了不少寒意。
食人族的族人们早就把干粮拿出来了。他们从兽皮袋里掏出晒得紧实的兽肉干，那是用野猪肉做的，晒之前用盐和香料腌过，颜色发红，硬得能当武器；还有用黑麦粉做的麦饼，饼上还带着烘烤的焦痕，是出发前部落里的妇人烤的。
他们找了几根细树枝，把兽肉干和麦饼架在篝火边烤着，离火焰不远不近，正好能烤热，又不会烤焦。兽肉干被火一烤，里面的油脂慢慢渗出来，滴在火里，“滋滋”响着，散发出浓郁的肉香，还带着点香料的味道；麦饼的麦香也跟着飘了出来，混合着肉香，勾得人肚子咕咕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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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拿起一块烤得微焦的兽肉干，肉干上还冒着热气，油脂在表面亮晶晶的。他递到艾莉娅面前，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精灵族是不是不吃这个？我听说你们更喜欢吃水果和植物，怕你吃不惯。”
艾莉娅接过兽肉干，指尖碰到温热的肉干，心里暖暖的。她没有立刻吃，而是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兽肉干烤得很软，咸香适中，还有点淡淡的烟熏味，比她想象中好吃多了。“以前部落里也烤过兽肉，”她咽下去后，笑着说，眼睛里带着点回忆，“不过没你们做得香，你们的香料放得正好，不咸也不淡。”
布鲁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像冰山融化了一点。他又拿起一块肉干，递给科里：“快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恩坐在篝火的另一侧，靠在岩石上，感觉全身都暖和了。他手不自觉地摸向怀里，父亲凯伦的日记就放在这里，用一块蓝色的丝布包着，那是母亲生前织的，丝布已经有点磨损，边缘还抽了几根线头，却依旧柔软。日记的硬壳封面被体温焐得温热，边缘有点变形，那是他翻了无数次的缘故。他本来想趁着休整翻翻看，找找关于“魔力净化”的内容。父亲在日记里提过，净化需要结合自然魔力，可具体怎么做却没写清楚，他想再找找线索。可刚把丝布解开一点，就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
抬头一看，是科里。
少年手里拿着半块烤好的麦饼，麦饼还冒着热气，边缘烤得有点焦脆，散发出诱人的麦香。他站在林恩面前，脚尖蹭着地上的苔藓，有点局促地搓着衣角，眼睛盯着篝火里跳动的火苗，不敢看林恩的脸。像是有话要说，又不好意思开口，耳朵尖还红扑扑的。
“林恩大哥，”科里被他看得有点紧张，声音小得像蚊子叫，眼睛还是盯着篝火，仿佛那跳动的火苗能给他勇气，“我、我想问你个事。”
“你说。”林恩把日记又往怀里塞了塞，用丝布仔细包好，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他知道食人族的孩子大多敏感，尤其是在面对人类和精灵的时候，总带着点不自觉的胆怯。他们从小就听着“其他种族讨厌食人族”的话长大，早就习惯了小心翼翼。
科里咬了咬嘴唇，牙齿在冻得发红的嘴唇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他沉默了几秒，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安：“我们、我们去精灵族的部落，他们会不会讨厌我们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要被风吹走，还带着点委屈，“以前在腐骨山谷，我听长老说，精灵族最恨食人族了，说我们会吃精灵的灵魂……还说我们是怪物，见了就要杀。”
这话一出，周围的笑声突然停了，连篝火“噼啪”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几个食人族族人也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点复杂，有不安，像怕被老师批评的孩子；有无奈，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误解；还有点藏不住的期待，期待有人能告诉他们“不会”。
布鲁皱了皱眉，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刚想开口说“别瞎想，他们不敢”，却被林恩用眼神制止了。林恩知道，布鲁的话太直接，反而会让科里更紧张，孩子需要的是肯定，不是敷衍的安慰。
林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走到科里面前，慢慢蹲下来——他不想让科里觉得自己在俯视他。他伸手拍了拍科里冻得发红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让少年瑟缩了一下，大概是冻得太狠了，可很快就放松下来，还悄悄把脸往林恩的手心凑了凑，像在贪恋那点暖意。“科里，你看艾莉娅姐姐，”林恩指了指正在和橡木说话的艾莉娅，她正好转头看过来，冲他们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她是精灵，对吧？”
科里点点头，眼睛里的不安却没少多少。
“那你还记得昨天吗？”林恩继续说，声音放得更柔了，像在讲一个温暖的故事，“昨天我们路过一片灌木丛，里面长了好多红浆果，你摘了一颗最红的，像小灯笼似的，递到艾莉娅姐姐面前。她是不是笑着接了，还跟你说‘谢谢’？”
科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星星从云层里钻了出来。他用力点头，还忍不住拍手：“记得！艾莉娅姐姐还说浆果很甜！她还把她的水壶给我喝了，里面的水是温的，一点都不冰！”他越说越兴奋，刚才的不安少了一大半，“她还夸我的骨哨吹得好听，让我到了部落再吹给她听！”
“对呀，”林恩笑了，眼睛也弯了起来，声音里带着笃定，“艾莉娅姐姐知道，你们是守序派的食人族，和那些会吞噬精灵灵魂的噬魂派不一样。你们只吃动物的灵魂，还是在动物自然死亡之后，从来不会伤害活物，甚至还会保护受伤的小动物。上次在腐骨山谷，你们是不是救了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小松鼠？那松鼠的腿被夹子夹伤了，是你找了止血的草药，布鲁首领帮它包扎的，后来那松鼠还跟着你们走了好远，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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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里没想到林恩连这件事都知道，脸一下子红了，像熟透的苹果。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头发上的雪沫子掉了下来，落在衣服上：“那是布鲁首领让救的，他说小动物也是生命，不能看着它死。我只是找了点止血的草……”他说得很谦虚，可眼睛里却带着点骄傲，那是他第一次救小动物，心里高兴了好几天，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开心。
“所以你看，你们是善良的，”林恩的手指轻轻拂过科里头上的小绒毛，那绒毛软软的，像刚出生的小动物的毛，“艾莉娅姐姐会把这些事告诉星叶部落的长老和其他精灵，她会跟他们说，守序派的食人族是我们的朋友，是来帮他们净化森林的，不是怪物。精灵族虽然有时候会对陌生人有点警惕，那是因为他们被皇族欺负怕了。皇族砍了他们的森林，还杀了他们的族人，所以他们才会小心。可他们的心很软，只要知道你们没有恶意，就不会讨厌你们，说不定还会给你吃他们部落里的水果呢，艾莉娅说，星叶部落的水果可甜了，比你吃过的任何东西都甜。”
科里盯着林恩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那双原本带着不安的黑色眸子，慢慢变得清亮起来，像洗过的黑宝石，闪着光。他把手里的麦饼递到林恩面前，又往林恩手里塞了塞，生怕他不收：“林恩大哥，这个给你吃，烤得可香了！我还有一块，真的！”他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小块麦饼。比手里的这块小多了，边缘还有点发黑，却被他攥得紧紧的，证明自己没骗林恩。
林恩接过麦饼，麦饼还带着篝火的温度，烫得他手一缩，又赶紧拿住。他咬了一口，外皮焦脆，“咔嚓”一声，里面的麦芯却很软，带着点淡淡的甜味，还有点阳光的味道，应该是夏天晒的黑麦做的。这味道很朴实，却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麦饼都香。“谢谢科里，”他笑着说，眼睛里满是暖意，“真好吃，比我在家的时候，母亲烤的麦饼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