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千年寒潭，彻底锁定了依旧站在原地的沈清弦。里面没有震怒，没有惊诧，只有一种近乎实质的、令人窒息的冰冷与审视。

他看着她微微起伏的胸口，看着她强作镇定却依旧苍白的脸，看着她那双氤氲着水汽、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泪来的眼睛。

这双眼睛，像极了“她”。可“她”绝不会如此失态，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掌掴妃嫔如此悍勇之事。

违和感，强烈的违和感，像一根细针，刺入了他惯于掌控一切的心。

【叮！新手任务完成。奖励100积分已发放至宿主账户。请宿主再接再厉，努力作死！】

系统的提示音让沈清弦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但随即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任务完成了，可眼前的难关，才刚刚开始。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大殿，连林婉儿的啜泣声都下意识地低了下去。

萧彻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人的心尖上：

“沈清弦。”

他唤她的名字，语调平缓得可怕。

“告诉朕，”他微微前倾身体，无形的压迫感如山岳般倾覆而来，“谁给你的胆子？”

沈清弦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是生是死，就在她接下来的回答之间。

她缓缓跪伏在地，额头触碰到冰凉的金砖，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虚弱与哽咽，却又异常清晰：

“臣妾……臣妾自知有罪，惊扰圣驾，冒犯林妃妹妹……”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了头，泪眼婆娑地望向那至高无上的帝王，说出了那句在心底排练了无数次的话：

“方才……方才臣妾忽感一阵眩晕，似有邪祟侵体，心神恍惚间，竟控制不住自身言行……冒犯了林妃妹妹，臣妾罪该万死！请陛下……重重治罪！”

邪祟侵体，心神恍惚。

完美的借口，将一切不合常理的举动，推给了虚无缥缈的“邪祟”。既解释了为何性情大变，又为她后续可能的“作死”行为埋下了伏笔。

萧彻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幽光。他盯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那沉默，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让人胆寒。

沈清弦跪在冰冷的金砖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她能感觉到萧彻那审视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一寸寸地刮过她的肌肤，试图剖开她的伪装，看清内里的真相。

她不知道这番说辞能否骗过他。

她只知道，她必须活下去。

而活下去的第一步，就是在这场与暴君的对视中，……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