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没有预想中的帝王威压,没有审视,没有试探。萧彻就站在那里,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里,情绪复杂难辨,有关切,有探究,有……一种沈清弦从未见过的、近乎生涩的局促?

沈清弦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动作牵动了伤口,让她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冷气,脸色又白了几分。

“不必多礼。”萧彻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了些,也少了几分惯有的冷硬,他几步走到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苍白的小脸和肩头厚厚的纱布上停留了片刻,才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感觉如何?”

没有称呼“爱妃”,没有带着嘲弄或命令的语气。就是一句最简单、最平常的问候,却让沈清弦一时有些恍惚。这似乎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如此……“正常”的、不掺杂任何其他意味的问话。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异色,用带着伤后虚弱和沙哑的声音,同样简单地回答:

“谢陛下关心,臣妾无碍。”

同样没有往日的痴傻胡言,没有小心翼翼的讨好,没有故作姿态的柔弱。就像两个……不太熟悉的人,在进行着最客套、最基础的寒暄。

然而,正是这种过于“正常”的对话,在这种情境下,反而显得异常尴尬和生涩。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横亘在两人之间。之前那些或荒唐、或紧张、或暗藏机锋的互动,似乎都被那一刀劈碎,露出了底下某种……不知该如何相处的真实底色。

萧彻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不自在。他沉默了一下,目光扫过旁边案几上尚未动过的、更加精致的膳食,又开口道:“太医嘱咐,你需好生进补。这些……不合胃口?”

“臣妾刚醒,尚无食欲。”沈清弦轻声回道,依旧没有抬头看他。肩胛处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让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略微急促了些。

萧彻看着她隐忍痛楚的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想起了昨夜指尖触碰到的、她那冰凉的肌肤和黏湿的冷汗,一种陌生的、想要做点什么来缓解她痛苦的情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但他贵为天子,从未学过如何照顾人,更不知该如何表达这种……在他看来有些软弱的关切。

他最终只是生硬地命令道:“既无食欲,也要勉强用些。伤重之人,体力最是要紧。”

“……是。”沈清弦低低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