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姓名 —— 梁山伯;编号 —— 梁祝 - 734;遗忘倒计时 ——23 小时 57 分 12 秒。”
机械女声裹着铁锈味的电流杂音,像钝刀蘸了冰,一下下刮过耳廓。我跪在业火交易所的正中央,膝盖压着青铜地砖 —— 砖面刻满交错的契约符号,每道符号里都嵌着幽蓝火芯,像刚睡醒的蛇,吐着信子舔我的裤管,烫得皮肤发麻。
穹顶没有灯,只有倒悬的火纹。不是乱窜的火苗,是笔直的银蓝色闪电,冻在青铜浮雕的云纹里,每一次洄游都蹭出细碎火花,落在后颈时,像细针戳着疼。我抬手摸向腕间,734 三个墨色数字纹在皮肤里,边缘泛着淡红,指尖触到的不是皮肉,是冰凉的金属质感,仿佛这编号不是纹上去的,是焊在骨头上的 —— 生生世世,甩不掉。
“规则再确认一次。” 机械女声又响,这次多了点类似翻书的沙沙声,“24 小时内,若无人再呼唤你的真名,你将从所有维度被抹除,包括 ——” 她故意顿了半秒,像在翻找最残忍的那页条款,“—— 她对你的记忆。”
她。
祝英台。
这两个字在心里滚过的瞬间,胸口突然抽痛。不是现在的痛,是前世的 —— 书院后巷老槐树下,她穿男装递我书卷时,发梢沾着的槐花落在我手背上;是她被抬上花轿时,我追在后面咳血,她掀开轿帘的刹那,眼里砸下来的泪,那泪落在我手背上,也是烫的,和此刻膝盖下的青铜砖一模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说 “我知道你是女儿身”,还没来得及掀她的花轿帘,前世就没了。今生更荒唐,连她的面都没见着,就要先被世界忘了。
Ⅱ
穹顶的火纹突然 “咔” 了一声。
不是裂了,是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开,一道细缝里漏出墨色的光,接着 “滴” 的一声 —— 不是水滴,是浓得化不开的墨汁,凝在半空,突然展开翅膀,变成一只巴掌大的蝴蝶。
蝴蝶的翅膀泛着金红的光,翅面上印着碎成段的契约条文,每一段都在渗血 —— 不是鲜红,是暗紫色的血,像凝固了千年的浆,血珠滚到翅尖,滴在下方的青铜账簿上。
账簿就放在交易所中央的石台上,封面是饕餮纹,翻开的页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叉,我的 “梁山伯” 在最后一页,旁边的倒计时和我腕间的数字分毫不差。血珠落在纸页上时,“滋” 的一声响,不是蒸发,是账簿在 “喝” 那血,暗紫色瞬间被吸进去,只留下一个浅红的印子,像未干的泪痕。
“734 号,能量波动异常。” 机械女声的电流杂音更重了,像是在警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