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废墟在磁暴中燃烧。
并非火焰,而是更原始、更狂暴的能量。天空被撕裂成无数道紫绿色的闪电,如同宇宙巨兽挥舞的鞭痕,每一次抽打,都让覆盖着星核晶体的钢筋丛林发出刺耳的嗡鸣与呻吟。断裂的晶体脉络中,原本温润流淌的金色能量,此刻被狂暴的磁暴强行扭曲、抽离,化作一道道失控的、灼目的能量束,如同垂死巨兽喷溅的动脉血,在废墟间疯狂乱窜,所过之处,金属熔化,岩石汽化,留下焦黑的、冒着青烟的深坑。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辛辣与金属熔化的腥气,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滚烫的沙砾。
“——所有单位!立刻撤离!重复!立刻撤离渊宫入口区域!磁暴强度突破阈值!空间折叠风险指数级攀升——!”联合国救援队的通讯频道里,女指挥官的声音被刺耳的电流噪音撕扯得支离破碎,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佐藤健一紧贴着一块巨大的、半融化的混凝土残骸,厚重的磁屏蔽服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面罩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他死死盯着前方——那片原本被渊宫入口层厚重晶体结构封锁的区域。此刻,那层曾坚不可摧的晶体屏障,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中央区域出现了一个巨大、狰狞的豁口!豁口边缘,晶体如同融化的蜡油般扭曲、滴落,露出其后一片深不见底的、旋转着的黑暗。那黑暗并非虚无,而是如同一个巨大的、贪婪的漩涡,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能量,甚至包括空间本身!漩涡深处,隐约可见无数扭曲、断裂的晶体结构在高速旋转、碰撞、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股冰冷、混乱、带着纯粹毁灭气息的波动,如同实质的寒流,从豁口深处汹涌而出,瞬间冻结了佐藤呼出的白气。
“渊宫……崩塌了……”佐藤身边,一个年轻的地心族工程师“岩脉”发出低沉的、如同岩石摩擦般的惊呼。他硅基构成的躯体在磁暴中微微震颤,覆盖着晶体的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拓扑结构……被彻底撕裂了……那后面……是通往地核的……螺旋甬道……”
佐藤的心猛地一沉。祖父的日记残页在脑海中闪过:“星核是地球免疫系统……渊宫是它的……心脏瓣膜……”瓣膜破裂,意味着什么?他猛地抬头,望向豁口深处那片旋转的黑暗漩涡。就在这时,一道格外粗壮的、如同巨蟒般的失控能量束,恰好从漩涡边缘狂暴地扫过!能量束所过之处,空气被电离,发出刺耳的爆鸣,几块靠近豁口的巨大晶体残骸瞬间被气化!
“小心!”佐藤几乎是本能地扑倒,将身边一个来不及反应的人类队员和“岩脉”一同压在身下。灼热的能量擦着他的磁屏蔽服后背掠过,瞬间在厚重的特种材料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熔痕,刺鼻的焦糊味和灼痛感瞬间传来。
“谢……谢谢……”被救的人类队员惊魂未定,声音颤抖。
“岩脉”挣扎着爬起,硅基脸上没有血色,只有一片灰败的凝重:“能量读数……失控了……星核衰变……正在加速……比我们预想的……快十倍……甚至更多……”他调出腕部投影,上面代表星核核心能量的曲线,正以近乎垂直的角度暴跌!而代表熵噬菌体活性的黑色能量曲线,则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飙升!两条曲线在屏幕上剧烈交叉,形成一个狰狞的“X”形,如同死神的交叉骨。
“加速?为什么?”佐藤猛地抓住“岩脉”的肩膀,声音因急切而嘶哑,“熵噬菌体不是被盘古号……”
“盘古号的牺牲……只是暂时压制了它们在地表的活性……”“岩脉”的声音带着硅基生命特有的冰冷沉重,却难掩其中的绝望,“但它们……早已通过渊宫的神经云……渗透到了星核的……最深层……渊宫的崩塌……是它们……从内部……引爆的!它们……在撕开通往星核核心的……最后屏障!”
豁口深处那旋转的黑暗漩涡,仿佛印证着“岩脉”的话。漩涡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吞噬能量的力道越来越强,甚至开始将周围散落的晶体碎片、金属残骸都强行卷入其中,在高速旋转中碾成齑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冰冷与死寂,正从漩涡深处,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
“——佐藤!这里!”通讯频道里传来艾琳娜急促的声音,背景是同样混乱的警报声和玻璃破碎声。“南美指挥中心!磁暴引发连锁反应!里氏9.2级地震!震源……就在地幔与地核交界处!海啸……海啸高度预估……超过三百米!正在向大西洋沿岸推进!”
三百米!佐藤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已经不是海啸,那是移动的山脉!是毁灭的浪潮!他猛地望向豁口深处那片旋转的黑暗漩涡——星核衰变加速,渊宫崩塌,拓扑结构撕裂,地核能量失控泄漏……这一切,是否正是引发这场超级地震和毁灭性海啸的根源?星核,地球的免疫系统,正在被熵噬菌体从内部疯狂侵蚀、引爆!它的每一次痉挛,都将是地表生灵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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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救援队!放弃渊宫入口!重复!放弃入口!优先级最高:疏散沿海居民!磁暴海啸……三十分钟后……抵达北美东海岸!”指挥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悲怆。
放弃?佐藤看着豁口深处那片如同深渊巨口般的漩涡,看着漩涡边缘不断被卷入、湮灭的晶体残骸,看着腕部投影上那两条疯狂交叉的曲线……放弃?这里,就是灾难的源头!是熵噬菌体撕开的、通往地球心脏的裂隙!放弃这里,就等于任由这裂隙扩大,任由那来自地核深处的毁灭彻底爆发!
“不行!”佐藤猛地站起身,磁屏蔽服在能量乱流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望向“岩脉”,望向身边那些同样惊恐却依旧坚守的救援队员,望向远处那在磁暴中燃烧、崩塌的东京废墟。“我们不能走!这里……是裂隙!是熵噬菌体撕开的……通往星核的裂隙!堵不住它……海啸只是开始!整个地球……都会被它……拖入深渊!”
“堵?怎么堵?”一个队员绝望地喊道,“你看那能量!那空间!我们靠近就会被撕碎!”
“岩脉”的硅基脸上,晶体裂纹在磁暴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佐藤……他说得对……但……我们……没有工具……没有时间……星核核心……已经……在崩溃边缘……”
就在这绝望的争执中,佐藤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豁口边缘一片被能量束扫过、半融化的晶体废墟。那里,几块扭曲的、覆盖着灰败晶体的金属残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弱地闪烁?
那不是星核的金光,也不是磁暴的紫绿。那是一种……极其微弱、极其黯淡,却带着奇异生命韵律的……淡蓝色光点!光点如同风中残烛,在熔化的金属和灰败晶体间,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明灭着。
“那是什么?”佐藤的心猛地一跳,一种莫名的直觉驱使着他。他不顾“岩脉”和队员的惊呼,顶着狂暴的能量乱流,猛地朝着那片废墟冲去!灼热的气浪和失控的能量束擦身而过,磁屏蔽服发出刺耳的警报,面罩上的裂痕瞬间扩大!但他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一点微弱的、如同生命回响般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