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到废墟前,用戴着厚厚防护手套的手,拼命扒开滚烫的金属残骸和灰败的晶体碎块。滚烫的温度透过手套灼烧着他的皮肤,但他感觉不到疼痛。终于,在一片扭曲的、仿佛被某种巨大力量挤压过的合金板下,他看到了那蓝光的来源。
那是一具……残骸。
一具无法辨认其原本形态的残骸。它大部分躯体已经化为焦炭和熔融的金属,但残骸的胸腔位置,却保留着相对完整的结构。而在那胸腔内,一团由无数细小、如同神经束般的淡蓝色晶体构成的……“核心”,正在微弱地脉动着!每一次脉动,都释放出那一点微弱的蓝光。这“核心”的形态,佐藤见过!在共生体难民营里,在那些接受了硅基共生体移植的人类身上!这是……共生体的神经节点!是硅基生命与人类意识融合的……核心!
但眼前的这个神经节点,却与佐藤见过的任何一种都不同。它周围的淡蓝色晶体束,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仿佛被强行“编织”过的状态!无数细小的、如同血管般的黑色纹路,如同毒藤般缠绕、渗透在淡蓝色的晶体束之中!这些黑色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缓慢地、极其诡异地……蠕动着!每一次蠕动,都仿佛在汲取、吞噬着淡蓝色晶体束中残存的微弱生命能量!而那神经节点本身,则在黑色纹路的侵蚀下,脉动越来越微弱,蓝光越来越黯淡,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共生体……残骸……”佐藤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冰冷的寒意。他猛地抬头,望向豁口深处那片旋转的黑暗漩涡——那熵噬菌体肆虐的源头!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这些共生体……这些本应是“共生”象征的生命……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被熵噬菌体……如此残忍地……寄生、侵蚀、利用?!
“——佐藤!快回来!海啸……海啸前锋……已经抵达海岸线!传感器……失效了!能量读数……超出极限!”艾琳娜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我们……我们检测到……硅基晶体……在人体内……形成……神经连接!大量!遍布全球!它们……它们在……回应……地核的……异常波动!”
硅基晶体……在人体内……形成神经连接?回应地核异常波动?佐藤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手臂上,那由地心族长老“熔岩”牺牲时植入的“星核钥匙”符文。符文在磁暴中隐隐发烫,赤红的光芒在皮肤下流转,仿佛在感应着什么。他再猛地看向手中那具被熵噬菌体寄生的共生体残骸,看向那被黑色纹路缠绕、不断被吞噬的淡蓝色神经节点!
一个恐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拼图,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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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噬菌体……它们不仅仅是在侵蚀星核!它们……它们在利用共生体!利用那些遍布全球、已经与人类神经云融合的硅基共生体!它们通过这些共生体在人体内形成的“神经连接”,构建了一张覆盖全球的、通往地核的……“侵蚀网络”!渊宫的崩塌,星核的加速衰变,拓扑结构的撕裂……这一切,不仅仅是熵噬菌体在地核内部的破坏,更是它们通过这张“侵蚀网络”,从地表同步发起的、里应外合的……总攻!
“——佐藤!说话!你那边……发生了什么?”艾琳娜的声音带着哭腔。
佐藤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豁口深处那片旋转的黑暗漩涡,漩涡深处,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混乱的眼睛,正透过那深渊裂隙,无声地凝视着他,凝视着整个地球。他手中的共生体残骸,那被黑色纹路缠绕的神经节点,蓝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在顽强地脉动着,仿佛在发出无声的、绝望的求救信号。
嗡——!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混乱、带着纯粹毁灭与吞噬欲望的意志,如同宇宙的寒流,毫无征兆地、狠狠撞入佐藤的意识深处!这意志并非来自豁口深处的漩涡,而是……来自更遥远、更黑暗的虚空!它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由无数破碎意识碎片拼接而成的“声音”,直接在佐藤的灵魂中轰鸣:
“……渺小的……共生体……你们的光……如同……飞蛾扑火……渊宫……已破……星核……将死……你们……的……挣扎……无意义……”
这意念带着纯粹的蔑视与毁灭的欲望,如同宇宙的诅咒,瞬间让佐藤的身体剧烈颤抖!他手臂上的星核钥匙符文爆发出刺目的赤红光芒,疯狂地抵抗着这股外来的侵蚀意志!而佐藤手中那具共生体残骸胸腔内的神经节点,在接触到这股冰冷意志的瞬间,那淡蓝色的光芒猛地一颤,随即……彻底熄灭了!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瞬间掐灭了最后一丝生命之火!
“——不!”佐藤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手中的残骸仿佛有千斤重。他猛地抬头,望向豁口深处那片旋转的黑暗漩涡,望向漩涡背后那通往地核核心的、未知的螺旋甬道。他手臂上的钥匙符文,赤红光芒炽烈燃烧,如同燃烧的熔岩,与那股冰冷的毁灭意志在意识中激烈碰撞!
“……我们……不会……成为……你们的……猎物!”佐藤的意念,如同最纯粹的星核之光,带着一种平民英雄的决绝与愤怒,狠狠撞向那股冰冷的毁灭意志!
嗡——!!!
赤红光芒与冰冷意志猛烈碰撞!佐藤的意识剧痛,仿佛要被撕裂。豁口深处那片旋转的黑暗漩涡,在碰撞的瞬间,剧烈地扭曲、震荡!一股更加狂暴的、带着浓烈腐朽气息的能量洪流,如同被激怒的毒龙,从漩涡深处汹涌喷出!洪流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豁口边缘的晶体残骸如同纸片般被撕碎、卷入!
“——空间折叠!快退!”指挥官的尖叫在频道里响起。
但已经晚了!那股狂暴的能量洪流,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抓向佐藤和他身边的救援队员!佐藤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身体瞬间离地,被拖向那片旋转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