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关乎王府声誉,才要账目清明。”她打断他,目光扫过三人惨白的脸,“明日此时,我要见到新账。”
苏培盛躬身领命,袖口银票彻底滑出半寸。姜岁晚瞥见票面金额——整整一千两,足够买下京城半条胡同。
她端起那盏没碰过的茶走向门口,在门槛处回头:“李先生,你算盘打得最好,新账就由你主笔。”
年轻账房浑身一颤,算盘珠哗啦啦响成一片。
走出账房时,日头已经偏西。苏培盛落后半步跟着,直到穿过月洞门才开口:“格格不该当众点破。”
“私下查账反而落人口实。”她停在鱼池边,“李先生是可用之人?”
老太监撒了把鱼食,锦鲤争相跃起:“他娘舅在年家当铺做掌柜。”
池水漾开涟漪,她看见自己倒影被鱼尾打碎。十三爷从抄手游廊那头快步走来,朝服下摆沾着尘土。
“姜格格,四哥让你去书房。”
苏培盛退后两步,身影没入竹影。十三爷压低声音:“兵部刚送来急报,西直门守备昨夜暴毙。”
她捏紧袖口,那里还残留着虎符的触感。
书房里弥漫着墨香,四爷站在舆图前,手指点着西直门位置。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开口:“账查完了?”
“发现几处疑点,已让账房重做七月明细。”
他转身打量她,目光在她素净的衣襟停留片刻:“听说你当众点了军饷的事。”
“是。”她迎上他的视线,“既然要查,不如查得人尽皆知。”
四爷唇角微动,想笑又不笑。他抽出一卷文书扔在案上:“看看这个。”
那是西直门守备的履历,最后一行写着“康熙五十九年七月初九,收雍王府年侧福晋赠银八百两”。
“死了倒干净。”十三爷插话,“可惜线索断了。”
四爷看向姜岁晚:“你怎么想?”
她盯着案上镇纸:“账房李先生,他娘舅在年家当铺。”
十三爷挑眉:“我这就去拿人?”
“不必。”四爷抬手制止,“让苏培盛透个消息,就说姜格格明日要查三年内的全部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