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光崩碎的瞬间,墨羽眼前的尘心阁仿佛也随之扭曲,识海中尖锐的嗡鸣尚未平息,左眼逆命之瞳便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滚烫的刺痛,犹如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摁入眼眶。
他闷哼一声,踉跄着扶住面前堆满残页的古木长案,案上那本摊开的《情劫录》瞬间被他攥出深深的褶皱。
剧痛之中,一幕模糊而血腥的幻象强行冲入他的脑海:无尽的黑暗深渊里,一枚通体赤红、刻满诡异符文的铃铛正急速坠落,它的下方,是宗门禁地那片象征着万法道基的混沌气旋。
血色铃影每下沉一分,他的心跳便漏掉一拍,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战栗,让他瞬间辨认出了那东西的来历。
缚魂引!
《镜魂录》中记载,用以牵引万千残魂、重塑上古祭祀的邪物。
它本该被镇压在千年封印之下,与那九十九面镜魂一同沉眠,为何会在此刻出现异动?
“来人!”墨羽的声音因剧痛而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化作流光,出现在尘心阁门口。
一袭白衣的白若薇,眉眼含笑,步履轻盈,仿佛只是路过此地顺便赏月。
她身后半步,则是身形挺拔、神情冷峻的林远萧,他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若非亲眼所见,神识几乎无法捕捉到他的存在。
“墨师兄,这么晚了还大动肝火,莫不是整理这些痴男怨女的破事,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白若薇轻摇团扇,语带调侃,但那双清亮的眸子却早已将墨羽煞白的脸色和颤抖的指尖尽收眼底。
墨羽没有理会她的玩笑,目光死死盯着禁地的方向,瞳中血丝与金芒交织,显得格外骇人。
“跟我走,禁地出事了。”他言简意赅,强行压下眼瞳中的灼痛,率先向外走去,“借夜巡的名义。”
三人无声地穿行在玉阶回廊之间,月华如水,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
周遭万籁俱寂,只有偶尔响起的虫鸣,但这片宁静之下,却暗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
“到底怎么了?”林远萧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仿佛任何事都无法动摇他的心境。
墨羽脚步不停,侧过头,声音压得极低:“今夜非寻常走水,若我所料不错……有人或已在唤醒‘旧祭’。”
“旧祭?”白若薇脸上的笑意终于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你是说……宗史里语焉不详,只提过一次便被列为禁言的那个?”
墨羽沉重点头,左眼的刺痛感愈发强烈,让他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
那道坠落的血色铃影,在他的视野中不断放大,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触底。
眼看前方已是通往禁地的最后一道结界,白若薇忽然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