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靠在墙上，呼吸慢慢稳了下来。左臂的皮肤还在发烫，但核心的震动已经平息。他睁开眼，视线扫过密室尽头那道正在闭合的弧形门，金属齿轮咬合的声音像锈蚀的钟摆，一声声拖着时间往前走。

林玲瘫坐在陨石壁旁，终端外壳裂了缝，蓝光从缝隙里断断续续地闪。她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手指沾上一层泛银的黏液，那是神经接口过载后渗出的冷却液。她没说话，只是把终端塞进战术背心最内层，动作迟缓，像是每动一下骨头都在摩擦。

“还能连上吗？”楚河问，声音低得几乎被地面的共振吞没。

林玲摇头：“主链路被锁死了。现在所有信号都带着深红标记，接一次就被污染一次。”

楚河撑着墙站起来，腿还有些发软。他低头看了眼手腕——血藤残丝已经不再发光，像一截干枯的纤维缠在皮肤上。他试着调动雷电骨刺，体内却只有一阵滞涩的抽痛，能量像是被什么吸住，卡在脊椎中段上不去。

他没再试第二次。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密室，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外面的冰原变了样。天没亮，也没有黑，整个天空像蒙了一层暗红色的膜，云不动，风也不动，只有地表浮着一层微弱的红光，像是冻土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呼吸。

林玲停下脚步，从背心里抽出备用终端。屏幕刚亮起，立刻跳出一行字：【欢迎加入深红进化实验】。

字体是标准黑体，没有装饰，也没有音效，可就是这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让她的手指猛地一抖。

“不是入侵。”她盯着屏幕，“是系统自己生成的。所有设备，不管有没有联网，只要带显示功能，都在播这个。”

楚河蹲下身，指尖触了触冰面。那层红光顺着他的指腹爬上来，像有生命似的。他迅速缩手，掌心留下一道淡红印记，几秒后才褪去。

“它认得我。”他说，“但它现在管的不止是我。”

远处传来动静。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影正从营地边缘走来，步伐整齐，方向一致。他们没戴头盔，脸上也没表情，眼睛直勾勾盯着北方，手里还抱着已经关机的平板和对讲机，屏幕全都亮着同样的标语。

“他们在往北极站走。”林玲低声说，“生物节律同步率超过百分之九十，意识完全被接管了。”

楚河站起身，拔出腰间的雷电骨刺，朝着最近的一根金属支架甩出一道电流。电弧炸开的瞬间，支架表面浮现的标语扭曲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初。

“物理清除没用。”他说，“这不是信号，是编码本身在重构现实。”

林玲忽然抬手，指向他背后。楚河回头，看见几条暗红色的丝线从冰层下钻出，像根须一样蔓延向人群。那些人走到丝线附近时，会主动伸手去碰，然后继续前进，仿佛那是引路的标记。

“不是阿伊莎的藤。”楚河走近几步，骨刺挑断一根丝线。断口处没有液体流出，只有一股极淡的焦味，像是塑料烧尽后的余烬。

林玲用镊子夹住半截残丝，放进密封管。她打开光谱分析，三秒后结果跳出：【频率匹配度91.2%——仿生拟态】。

“它模仿了她的生命信号。”她收起试管，“用来骗人自愿走进熔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