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先生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直到沈沧澜说完,他沉默了许久,书房里只剩下窗外竹叶的沙沙声。
“沈书吏,”良久,顾老先生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与沧桑,“你可知道,你此举,可能粉身碎骨?”
“晚生知道。”沈沧澜挺直脊梁,“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若人人明哲保身,则暗夜永无尽头。”
顾老先生深深地看着他,那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肺腑。“你可知,老朽或许自身难保?”
“晚生相信老先生心中自有浩然气。”沈沧澜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况且,唯有拨乱反正,才能真正保全自身,以及……这墨香斋的清誉。”
最后一句,隐隐点出了此地的特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与恳求。
顾老先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无奈,有赞赏,也有一丝决然。他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是非之地,终究难以独善其身。这份东西,老朽可以替你转呈。但能否到张大人手中,又能否起到作用,非老朽所能保证。”
他接过那份沉甸甸的密札,小心地收入袖中。
“多谢老先生!”沈沧澜深深一揖。
投石问路,石已出手。接下来,是惊起满林宿鸟,还是石沉大海,只能等待命运的宣判了。
沈沧澜走出墨香斋,感觉背后的目光如芒在背。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