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里加急的快马,带着张惟贤的奏疏以及那份绝密附件,如同携带着一道惊雷,日夜兼程,驰骋在通往京师的官道上。沿途驿站换马不换人,风尘仆仆,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份足以掀起朝堂巨浪的文书,送入了紫禁城。
当通政司的官员看到奏疏封面那醒目的“英国公张 密奏”以及标注的“六百里加急”字样时,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绕过常规流程,直送司礼监披红,同时抄录副件急送内阁。
此刻,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并不在值房,当值的正是与钱牧之关系匪浅的秉笔太监陈矩。他接到这份奏疏,先是漫不经心地翻开,但当目光扫过内容,看到钱牧之、周廷璋被拿下,以及奏疏中提及的“夜枭”、“阻挠查案”、“意图掩盖”等字眼时,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至极,捏着奏疏的手指微微发抖。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陈矩在心中暗骂钱牧之,更是对张惟贤的强硬手段感到一阵心惊。他强自镇定,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份被单独封装、注明“绝密,唯呈御览”的附件,心头疑云大起,更是一沉。这里面,究竟写了什么?是否提到了永昌记?是否牵连到了自己?
他下意识就想将这附件压下,或者至少先拆开看个究竟。但奏疏是六百里加急直送,通政司必有记录,他若私自扣下绝密附件,风险太大。张惟贤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撕破脸,必然是掌握了某些确凿的证据,或者…得到了某种默许?
陈矩心思电转,最终还是不敢冒险,阴沉着脸,吩咐小太监:“立刻将奏疏及附件呈送皇上御览!快去!”他必须抢先一步,在皇帝看到之前,想办法通知宫外的同党,早做应对。
几乎同时,内阁首辅张居正的值房内,次辅吕调阳也拿着抄录的奏疏副本,匆匆赶来。
“元辅,杭州急报!英国公拿下了钱牧之和周廷璋!”吕调阳语气急促,将副本递给正伏案批阅奏章的张居正。
张居正闻言,放下朱笔,接过副本仔细阅读。他看得很慢,眉头渐渐锁紧,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极度专注和凝重的表现。
“钱牧之…是陈矩的人。”张居正放下副本,缓缓道,“张惟贤此举,是直接打狗给主人看,更是将了朝廷一军。”他指了指副本上关于“夜枭”和刺杀沈沧澜的部分,“动用死士刺杀朝廷命官,此风绝不可长!漕银案背后,果然牵扯极深。”
“元辅,如今我们该如何处置?”吕调阳忧心忡忡,“英国公在奏疏中虽未明言,但暗示此案可能牵涉京中勋贵乃至…内官。若真如此,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