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朝局将有一场大风波。”张居正接过了他的话，目光深邃，“陛下年轻，最恨臣下结党营私、欺瞒于他。张惟贤这份奏疏，尤其是那份绝密附件，无异于在滚油中泼入了一瓢冷水。”他沉吟片刻，吩咐道，“你我先按兵不动，看陛下如何决断。另外，立刻派人去查一查那个‘永昌记’和‘锦绣阁’的底细，要快，要隐秘。”

“下官明白。”

就在司礼监和内阁因为这份奏疏而暗流涌动之时，武清侯府内，李伟也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杭州剧变的消息。他虽未看到奏疏具体内容，但钱牧之失手被擒、周廷璋倒台，足以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父亲，那张惟贤莫非是疯了？连朝廷派去的专员都敢动！”李伟的长子，李高在一旁急道。

“闭嘴！”李伟烦躁地呵斥道，在花厅内来回踱步，“他不是疯了，他是手里有牌！钱牧之这个蠢货，定然是做了什么授人以柄的蠢事！还有周廷璋那个废物！”他最担心的，是张惟贤是否查到了永昌记，是否通过永昌记摸到了他武清侯府的身上。那批通过京营转手的“南货”，可是见不得光的！

“立刻去把府里和永昌记、锦绣阁往来的所有痕迹，全部抹掉！所有知情的人，该打发的打发，该…”李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没有说下去，但李高已然明白。

“是，儿子这就去办！”

紫禁城，乾清宫东暖阁。

年轻的万历皇帝朱翊钧，正拿着张惟贤的奏疏和那份绝密附件，仔细阅读。他的脸色由最初的惊讶，逐渐变为凝重，最后浮现出一丝压抑的怒火。尤其是看到关于“夜枭”刺杀和可能牵连京营、宫内的线索时，他猛地将那份绝密附件拍在御案上！

“好啊！真是好啊！”朱翊钧的声音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冷厉，“朕的漕银，成了他们上下其手的肥肉！朕的官员，成了他们杀人灭口的对象！连京营、宫内都有人牵扯其中！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