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说,燕王已将太子丹的妻儿绑了,要献给大秦谢罪。”
王翦冷笑一声:“他若真心投降,为何不亲自出城?传令下去,继续攻城,但若遇召公庙,不得焚烧。”这是临行前陈墨特意嘱咐的,说召公是周室名臣,保留其庙可收燕人之心。
就在此时,一名亲兵从后方疾驰而来,翻身下马时险些摔倒:“将军,邯郸急报!蒙恬将军在巨鹿遭遇埋伏,敌军打着燕军旗号,实则是韩、赵残部,还有……还有齐国的刀兵!”
王翦心头一沉,展开军报,只见上面写着:“巨鹿城下发现齐军制式弩箭,韩成已自立为韩王,联合赵嘉旧部,扬言要复韩兴赵。”
“果然是圈套!”王翦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积雪簌簌落下,“传我将令,大军暂缓攻城,派三万骑兵随我回援邯郸!”
***邯郸城内,嬴政正站在城楼上,望着南方天际扬起的烟尘。蒙恬派人送来的军报墨迹未干,上面说敌军虽被暂时击退,但兵力远超预期,且粮草充足,显然是有备而来。
“公子,陈太史从咸阳派人送来密信。”内侍捧着一个蜡封的竹筒上前。
嬴政拆开竹筒,里面只有短短几行字:“秦无恤招供,与吕不韦门客有往来,密信上的韩人笔迹,与相邦府主簿一致。邯郸城内或有内应,当心粮草。”
嬴政的手指猛地攥紧,竹简硌得手心生疼。他一直觉得吕不韦对伐燕之事过于积极,原来竟是想借刀杀人,让秦军在燕、赵边境腹背受敌!
“来人,”嬴政的声音带着寒意,“立刻清点府库粮草,尤其是近日从咸阳运来的批次,仔细查验。”
亲兵领命而去,城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嬴政低头看去,只见负责粮草的官吏正与守军争执,那官吏穿着秦国的官服,腰间却系着一条燕国样式的玉带——正是陈墨在密信中提到的,吕不韦安插在邯郸的主簿!
那主簿似乎察觉到了城楼上的目光,猛地抬头,与嬴政四目相对。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突然拔出匕首,刺向身旁的守军将领:“韩王有令,拿下邯郸者,赏千金!”
城楼下顿时乱作一团,早已潜伏在城内的韩赵旧部纷纷拔出兵器,与秦军厮杀起来。箭矢呼啸着射向城楼,嬴政身旁的内侍应声倒下,鲜血溅在他的龙纹锦袍上。
远处的巨鹿方向,隐约传来了号角声,不同于秦军的苍凉,带着几分齐军的急促。嬴政握紧腰间的剑,望着城下混战的人群,忽然明白陈墨为何总说“天下棋局,变数常在”——他们以为看穿了燕国的阴谋,却没料到真正的杀招,藏在邯郸城的阴影里。
雪越下越大,很快掩盖了城楼下的血迹。嬴政站在风雪中,看着那面在乱军之中突然竖起的韩王旗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守住邯郸,否则不仅伐燕大计会功亏一篑,整个赵国故地都将再次陷入战火。
可吕不韦在咸阳的势力盘根错节,陈墨在那里能否平安?回援的王翦大军能否及时赶到?还有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敌人,下一步会亮出怎样的杀招?
风雪模糊了邯郸城的轮廓,也模糊了前路的方向。嬴政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这场仗,不仅要靠刀剑,更要靠心智。而那个藏在幕后的操盘手,究竟是吕不韦一人,还是另有更大的势力?答案,或许就藏在这漫天风雪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