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它静静地矗立在晨光中,听不见炮声,看不见硝烟,与山下激烈厮杀的城区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即使八路军已经打到了他们的驻蒙军司令部楼下,即使城内部队承受着巨大压力,这座张家口防御体系中最坚硬、最致命的核桃,依旧保持着令人费解的沉默。
山上的观测所肯定在严密监视着城内的战局,那几门威胁巨大的八八式高射炮,105榴弹炮,必然也早已对准了城内关键区域,但它们就是引而不发。
江岳的眉头深深皱起。
这种沉默带来的压力,远比猛烈的炮击更让人窒息。
他知道,本博司令官和山上的守备指挥官是在忍耐,在等待一个能最大化杀伤效果、甚至可能扭转局部战局的时机。
或许是在我军攻城部队最密集地涌向司令部的时候,或许是我方的重型装备或后勤车队在狭窄街道上暴露的时候。
他驾驶飞机小心地保持在相对安全的空域,远远观察着赐儿山。
用155毫米榴弹炮轰击这里,是早就定下的预案。
但看着那陡峭的山势、茂密的植被和隐约可见的、显然经过精心设计和加固的工事,江岳心中没有丝毫轻松。
居高临下,这是炮兵作战最忌讳的局面。
赐儿山炮台占据着绝对的射程和高度优势,其工事又异常坚固。
如果我军重炮率先开火,第一轮炮击若不能彻底摧毁或严重瘫痪其主要炮位和观测设备,那么暴露了阵地的我军炮群,将立刻迎来敌人精准而猛烈的反击。
鬼子甚至不需要移动炮位,只需根据弹道修正诸元,就能以逸待劳,用他们那射程远、弹道平直的重炮,对我军炮兵阵地进行覆盖。
“必须保证第一时间,以最猛烈的火力,打掉它!”
江岳心中再次强调了这一点。
这需要极其精确的情报、完美的炮火协同,以及,可能需要付出诱饵的代价。
齐小眼派出去的渗透小组,此刻想必也正在某个危险的角落,死死盯着那些沉默的炮口,等待着它们喷吐火焰的瞬间,以便为后方的重炮提供最关键的坐标。
盘旋几周后,江岳拉起操纵杆,“木头鹰”轻盈地转向,开始向张家口机场方向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