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芽冒头的第三日，巫脉村下起了一场春雨。细密的雨丝落在老槐树上，顺着枝干渗进土壤，那些残留的黑纹在雨水冲刷下，终于彻底淡去。狗剩蹲在树根旁，看着雨水中愈发鲜亮的嫩绿槐芽，指尖轻轻碰了碰守脉玉——玉佩不再发烫，只余一丝温润的灵气，和老槐树的气息渐渐融在一起。

“这雨下得好啊。”王大爷拄着拐杖走过来，胸口的伤口已经结痂，他望着远处田里重新挺起腰杆的庄稼，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再等些日子，槐花开了，咱们还能像往年一样，摘槐花做饼吃。”

风丫拎着竹篮跟在后面，篮子里装着刚采的草药，是给狐仙补身子的。“胡仙长说，这场雨能洗去村里残留的阴气，不过她还是让咱们多留意些，说张屠户背后说不定还有人指点。”

这话让狗剩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张屠户被关起来时，眼神里除了疯狂，还有一丝莫名的畏惧，仿佛在害怕什么人。当时忙着处理槐蚀的后事，没来得及细问，如今想来，张屠户一个普通村民，哪懂用死人骨养槐蚀的邪术？

“俺去问问张屠户。”狗剩站起身，把守脉玉塞进护心袋，往关押张屠户的柴房走。李老根怕张屠户耍花样，特意让两个汉子守在门口，见狗剩过来，便掀开了柴房的门帘。

柴房里又暗又潮，张屠户被绑在柱子上，脸色蜡黄，看见狗剩进来，眼神立刻躲闪起来。“你……你又来干啥？”

“俺问你，教你养槐蚀的人是谁？”狗剩走到他面前，声音沉了下来，“你一个人肯定不懂这些邪术，老实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张屠户抿着嘴不说话，肩膀却微微发抖。狗剩盯着他的眼睛：“你要是不说，等送到堂口，仙家们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而且你害了巫脉村，就算说了，也免不了惩罚，但至少能少受点罪。”

沉默了片刻，张屠户终于松了口，声音沙哑：“是……是一个穿黑斗篷的人。上个月我娘刚埋了没几天，他突然来我家，说能帮我发大财，只要按他说的做，毁了老槐树就行。”

“他长什么样？”狗剩追问。

“看不清，他戴着帽子，脸都遮在阴影里，说话声音也怪怪的，像捏着嗓子。”张屠户回忆着，“他给了我一包黑粉，说撒在我娘的坟上，再挖点槐根回来泡黑汁，就能养出能毁树的东西。我当时鬼迷心窍，就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