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那个粗糙的荷包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沈莲岫手心发疼。秋雯利用小菊的困境进行收买,其心可诛,但这荷包背后可能隐藏的线索,更让她心惊。若这荷包与那警告纸条果真同源,那便意味着,在这重重迷雾中,至少存在一个既对逍遥王阴谋有所察觉,又能在宫内府外传递消息的神秘势力。
她不动声色地将荷包收起,温言安抚并赏了些银钱让小菊去为她母亲治病,并严令她不得声张,更不得再与秋雯有任何瓜葛。小菊千恩万谢地离去。
沈莲岫回到房中,再无睡意。她将荷包与记忆中纸条的触感、字迹的仓促凌厉细细对比,虽无实证,但那股隐秘的、游走于边缘的气息,却愈发相似。
翌日,沈莲岫如同往常一样,先去福禧堂请安,随后回院处理庶务。她并未立刻发作秋雯,打草惊蛇乃是大忌。她需要更多的证据,也需要弄清楚这荷包背后的玄机。
她唤来徐嬷嬷,将荷包递给她,低声吩咐:“嬷嬷,你找个可靠的借口出府一趟,不必通过府里采买的人。拿着这个荷包,去西市打听打听,可有哪家小摊贩专做这种式样粗糙、但针脚细密(她特意指出荷包内里不易察觉处的缝线特点)的荷包香囊,尤其留意……是否与一个哑巴或有言语障碍的人有关联。”
徐嬷嬷心领神会,郑重接过荷包:“小姐放心,老奴省得。”
安排完此事,沈莲岫又将注意力放回“锦心阁”面临的商业打压上。她深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谣言和压价都是徒劳。她再次拿出几张设计图,这次不再是华丽的衣饰,而是一些兼具美观与实用性的家居绣品、文人雅士喜爱的书套、笔帘等,准备开辟新的市场,避免与“云裳阁”在成衣领域硬碰硬。同时,她让掌柜开始实行“会员”制度,为老客户提供定制和优先选购权,增强客户粘性。
处理完这些,已近午时。胡嬷嬷按时送来了给周临澈的药膳。沈莲岫照例检查了一番,药膳色泽、气味皆无异样,但她心中总存着一分警惕。
“胡嬷嬷辛苦了。”沈莲岫语气平和,“世子爷的药膳一向由青墨亲自伺候,您交给我便是。”
胡嬷嬷恭顺地递上食盒,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老奴晓得规矩。”
沈莲岫接过食盒,指尖触及碗壁的温热,心中微微一动。她状似无意地问道:“听闻嬷嬷曾在太医署当过差?不知对‘幻梦藤’的籽实,可有了解?”
胡嬷嬷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复自然,但那一瞬间的瞳孔收缩,并未逃过沈莲岫的眼睛。
“幻梦藤?”胡嬷嬷露出思索状,“老奴依稀记得,似是西南一种罕有的植物,其籽有微毒,能致人幻视幻听,久服伤及神智……世子妃怎的问起这个?”
“偶然在一本杂书上看到,心中好奇,随口一问。”沈莲岫淡淡带过,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秋雯手中那奇异的花籽,果然不是寻常之物!而胡嬷嬷,她瞬间的反应,绝不仅仅是“依稀记得”那么简单!
下午,徐嬷嬷匆匆回来,带回了打探的消息。
“小姐,问到了!”徐嬷嬷压低声音,难掩激动,“西市确实有个流动的货郎,专卖这种粗制但内里针脚特殊的荷包香囊,人称‘哑货郎’,因为他从不吆喝,比划着做生意!据说他隔几日才会出现一次,行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