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拍在桌上的那张纸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沈莲岫瞳孔骤缩。上面的字迹与当初警告“江南之医乃穿肠毒药”的纸条如出一辙,显然出自同一神秘人之手!这人不仅知道周临澈复明,连林啸将军的冤情都一清二楚,更是直接将“府内有鬼”的警告送到了柳夫人面前!
他(或她)究竟是谁?是友是敌?此举是为了相助,还是为了搅乱国公府,让他们自乱阵脚?
沈莲岫心念电转,面上却强行维持着镇定,迎向柳夫人那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一切伪装的目光。否认已无意义,纸条的出现,意味着对方掌握了确凿证据,或者至少有极大把握。
“母亲……”沈莲岫深吸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您可信这纸条所言?”
柳夫人死死盯着她,胸膛微微起伏,显示出内心的剧烈波动。她掌管国公府中馈多年,并非无知妇人,这纸条上的内容虽骇人听闻,却与她近来察觉的种种异常隐隐吻合。澈儿看似平静下的暗流,沈莲岫超出寻常庶女的沉稳与手段,还有府外那些针对国公府的风风雨雨……
“我要听你亲口说!”柳夫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威严,“澈儿的眼睛,到底如何?林啸将军……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推开,周临澈拄着手杖,稳步走了进来。他显然已从青墨处得知黄郎中被劫的消息,脸色冰寒,但在踏入福禧堂的瞬间,他已迅速调整好状态,恢复了那副盲人的疏离与沉寂。
“母亲。”他微微躬身,空洞的眸子“望”向柳夫人的方向,“何事动怒?”他的出现,瞬间将室内紧绷的气氛引到了自己身上。
柳夫人看着儿子,看着他手中那根片刻不离的紫竹手杖,看着他毫无焦距的双眼,再想到纸条上的内容,心中五味杂陈,又是心疼又是气怒:“澈儿!你还要瞒我到几时?!”她将那张纸条狠狠掷向周临澈。
纸条轻飘飘落地。
周临澈“看”着地上那模糊的纸团,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到了这一步,再隐瞒下去,不仅无益,反而可能让母亲在不知情下陷入险境。
他缓缓弯下腰,摸索着捡起那张纸条,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然后,他直起身,对着柳夫人的方向,轻轻吐出一口气。
紧接着,在柳夫人和沈莲岫的注视下,他握着紫竹手杖的手,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