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伴随他三年、几乎成为他标志的手杖，“咔哒”一声，被他轻轻靠在了桌边。

然后，他抬起头，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眸子，清晰地、准确地、带着深沉如海的情绪，迎上了柳夫人震惊的目光。

“母亲，”周临澈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带着一种卸下重负后的释然与决绝，“孩儿的眼睛……确实能看见了。”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儿子不再伪装，亲耳听到他承认，柳夫人还是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扶住了身后的椅子才稳住身形，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你……你何时……为何要瞒着……”

“不久。”周临澈言简意赅，“瞒着，是为了让某些人放松警惕，也是为了……查清一些事。”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纸条，声音转冷，“比如，林啸老师的真正死因。”

他将林啸玉佩之事，以及自己的怀疑简要说了一遍。他没有提及与靖安侯的结盟，也没有说出西山别院和逍遥王的具体关联，只点出恩师之死恐非意外，可能与朝中势力倾轧有关。

即便如此，已足够让柳夫人心惊肉跳。林啸与国公府关系密切，他的“殉国”若真是阴谋，那背后牵扯之广、之深，可想而知！

“所以，你们……”柳夫人看向沈莲岫，目光复杂，“你们一直在暗中调查？”

“是。”沈莲岫坦然承认，“儿媳与夫君，荣辱与共。有人已将刀架在了国公府的脖子上，我们无法坐以待毙。”

柳夫人看着并肩而立的儿子和儿媳，一个不再伪装孱弱，锋芒初露；一个褪去青涩，沉稳果决。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们。愤怒与担忧渐渐被一种沉重的、混合着骄傲与心疼的情绪取代。

她沉默良久，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却又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坚毅：“罢了……罢了！你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要步步为营，切莫行差踏错！这府内……”她看了一眼那张纸条，眼神冰冷，“我会帮着清理。但府外之事，凶险万分，你们……要好自为之！”

这便是默许，甚至是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