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鬼”二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周临澈与沈莲岫的心脏。西山秘密工坊的爆炸,不仅仅是巨大的损失,更是一种赤裸裸的背叛与挑衅!知道那处地点的人,无一不是周临澈精心筛选、认为绝对可靠的亲信!

周临澈跌坐回椅子上,脸色在烛光下显得异常苍白,那双锐利的眸子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有痛心,有愤怒,更有被最信任之人从背后捅刀子的冰冷寒意。他闭上眼,脑海中飞速闪过那寥寥几个知情人——青墨、暗卫副统领玄影、负责工坊物资调配的管事周福,还有……他猛地睁开眼,看向沈莲岫。

沈莲岫也正看着他,眼中是同样的震惊与沉重,但她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她明白他那一瞥的含义,她在用眼神告诉他,她不是。

周临澈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他知道,此刻怀疑任何人都是危险的,但信任的基石已经出现裂痕,他必须彻查!

“青墨。”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力压制后的平静,却比怒吼更令人心悸,“工坊之事,封锁消息,对外宣称是山中猎户失火引发山崩。阵亡的兄弟……厚恤其家人,他们的仇,我来报。”

“是!”青墨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愤怒。

“起来。”周临澈看着他,“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查!所有知道工坊位置的人,包括你我,从昨日起至今,所有的行踪、接触过的人、发出的指令,事无巨细,全部梳理清楚!尤其是……工坊爆炸前最后一个进入或传出消息的环节!”

“属下立刻去办!”青墨领命,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锦澜院的气氛,从未如此凝重压抑。每个人走路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虽然工坊爆炸的消息被严密封锁,但那无形的、源于信任崩塌的寒意,依旧弥漫在空气里。

沈莲岫知道,此刻内宅的稳定至关重要。她加强了院内的管控,任何人员的进出都必须有明确记录和合理缘由。同时,她以柳夫人需要绝对静养、世子爷因父亲离京忧思过度为由,婉拒了所有外界的探访和不必要的社交,将国公府暂时封闭起来,如同一只受创后蜷缩起来舔舐伤口的猛兽。

她自己也尽量减少外出,大部分时间待在府中,一边处理“锦心阁”通过密道送来的紧急事务,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府内人等的细微反应。她知道,内鬼可能就隐藏在这些看似恭顺的面孔之下。

周临澈则将自己关在书房,除了青墨和绝对核心的几名暗卫,不见任何人。他需要冷静,需要从纷乱的线索中找出那个致命的破绽。信任名单上的人一个个在他脑中过滤,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审视。

调查在极度保密的情况下紧锣密鼓地进行。青墨的效率极高,很快将初步排查结果呈报上来。

“爷,已经排查完毕。玄影副统领三日前奉命前往北境接应一批特殊物资,至今未归,有沿途驿站记录为证,可排除嫌疑。周福管事昨日感染风寒,一直在府中下人房休养,有多人作证,且其家小皆在京城,暂无异常。”青墨顿了顿,声音更低,“至于属下……昨日奉命监视逍遥王府,酉时三刻方归,期间行踪皆有暗哨交叉印证,未有纰漏。”

所有明面上有嫌疑的人,似乎都有不在场证明或合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