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在灯下,影非其影。”
这九个字,如同九根冰冷的毒针,刺破了书房内最后一丝温情。空气凝固了,烛火噼啪的声响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周临澈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与冰寒,牢牢锁在青墨脸上。那是他视若臂膀、托付性命的心腹,是他黑暗中唯一的引路人!
青墨僵立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微微颤抖,那双总是沉稳坚定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震惊、茫然,以及一丝被最信任之人怀疑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苦。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扼住,只发出破碎的气音:“爷……您……怀疑我?”
沈莲岫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攥着袖口,看着眼前这令人窒息的一幕。理智告诉她,青墨的嫌疑确实无法完全排除,但情感上,她难以接受这个陪伴周临澈走过最黑暗岁月的人会是内鬼。
周临澈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青墨,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那目光,是上位者的冷酷,是受害者的愤怒,更是被背叛者锥心的痛楚。他脑中飞速闪过与青墨相关的所有细节——工坊的位置,青墨是少数知情者之一;昨日的行踪,虽有暗哨印证,但若暗哨本身也被买通……还有那蜡丸,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莲岫妆奁的?能做到这一点的,府内屈指可数!
“青墨,”周临澈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石摩擦,“昨日酉时三刻你回府后,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青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绝望的哽咽:“爷!属下回府后,直接向您复命,随后便去了暗卫值房整理卷宗,直至亥时方回房歇息!期间除了值守的兄弟,并未接触任何人!爷若不信,可唤当日所有值守暗卫对峙!属下对爷之忠心,天地可鉴!若有半句虚言,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他言辞恳切,情绪激动,不似作伪。
周临澈眼神微动,但并未立刻相信。他转向沈莲岫:“蜡丸是在妆奁何处发现的?何时发现?之前最后一次清理妆奁是何时?”
沈莲岫强迫自己冷静,仔细回忆:“是在妆奁最底层的夹缝里,被一块松动的木板卡住。徐嬷嬷是今日申时左右清理时发现的。上一次彻底清理……约莫是七八日前。”
七八日……时间跨度太长,足以让许多人有机会做手脚。
“查!”周临澈对门外喝道,“传昨日至今,所有可能接近世子妃寝房及妆奁的下人!包括锦澜院内所有丫鬟婆子,以及……负责夜间警戒的暗卫轮值名单!”
命令立刻被执行下去。书房内,只剩下压抑的沉默。青墨依旧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肩膀微微耸动。周临澈背对着他,望着跳动的烛火,背影僵硬。
沈莲岫看着这两人,心中五味杂陈。她走到青墨身边,轻声道:“青墨,你先起来。世子爷并非不信你,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必须彻查清楚,方能还你清白。”
青墨缓缓抬起头,眼圈通红,看了沈莲岫一眼,又重重磕了一个头,这才依言起身,垂首立在一边,如同一个等待最终判决的囚徒。
很快,相关人员被逐一带来问话。锦澜院的丫鬟婆子们战战兢兢,均表示未曾留意有外人异常接近世子妃寝房。负责夜间警戒的暗卫也提供了轮值记录,并无明显漏洞。
询问似乎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被派去甲七家中搜查的暗卫回来了,带回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